劍門衛(wèi)所,節(jié)堂。
回歸的長公主李明月已換回戎裝,端坐主位,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
下首,趙德昌與王戩肅然而立。
“朝廷的決議,你們都已知曉?!?/p>
長公主的聲音帶著一絲譏諷與無奈,“南境之事,陛下另遣良將,無需我等插手。”
趙德昌重重嘆了口氣,皺紋深刻的臉龐上滿是憂憤:
“殿下,這……這簡直是拿南境百萬生靈的性命當兒戲!那赫連兀朮如今在南境如入無人之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朝廷派去的……唉!”
他想起大皇子和鎮(zhèn)南將軍的戰(zhàn)績,后面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王戩沉默著,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沿途追擊時看到的那些慘絕人寰的景象。
朝廷的昏聵,權(quán)貴的私心,讓他切實感受到這個時代的殘酷。
“我們不能坐視不理?!?/p>
長公主斬釘截鐵地說道,“既然朝廷指望不上,那我們,就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這個禍患!”
趙德昌眉頭緊鎖:
“殿下,您的意思是……我們擅自出兵南下?這……這可是大忌啊!沒有朝廷調(diào)令,私自調(diào)兵越境,形同謀逆!袁全那閹狗正愁找不到把柄,屆時定然會大肆攻訐!”
長公主自然知道其中的風(fēng)險,她看向一直沉默的王戩:“王軍侯,你有何看法?”
王戩抬起頭,目光與長公主對視。
片刻后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殿下,將軍,我們?yōu)楹我欢ㄒ吩诤者B兀朮的身后?”
趙德昌一愣:“不追在他身后,如何剿滅他?”
王戩走到懸掛的巨大邊防輿圖前,手指沒有指向南境,而是猛地向上,點在了位于戎夏境內(nèi),一處險要的關(guān)隘之上!
“我們?nèi)ゴ蜻@里——戎夏虎跳關(guān)!”
“虎跳關(guān)?”
趙德昌失聲,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可是戎夏邊境重鎮(zhèn),曾是赫連兀朮起家之地,以其兄赫連雄為守將,城防堅固,易守難攻!
王戩的手指在輿圖上劃出一條凌厲的弧線,語氣帶著一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絕:
“赫連兀朮為何敢在我大夏境內(nèi)肆無忌憚?因為他認定我大夏內(nèi)部傾軋,無人能制,更無人敢深入其境!我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目光灼灼,分析道:“虎跳關(guān)是赫連兀朮曾經(jīng)的根基,更是其家族榮耀所在!其兄赫連雄坐鎮(zhèn)于此。若我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襲虎跳關(guān),哪怕不能一舉攻克,只要兵臨城下,做出威脅其老巢的姿態(tài)……”
長公主眼中驟然爆發(fā)出璀璨的光芒,她瞬間明白了王戩的意圖,接口道:“赫連兀朮在南境劫掠所得,需運回戎夏,其后勤補給亦依賴后方。虎跳關(guān)若受威脅,其歸路堪憂,家族根基動搖!他必然不敢再在南境戀戰(zhàn),定會倉皇回援!”
“圍魏救趙!”
趙德昌猛地一拍大腿,激動得站了起來,但隨即又冷靜下來,“此計雖妙,但太過行險!深入戎夏腹地,攻擊其重鎮(zhèn),這……”
“正因為行險,才能出奇制勝!”
王戩語氣鏗鏘,“赫連兀朮絕想不到,我們在被朝廷掣肘的情況下,還敢主動出擊,直搗其巢穴!虎跳關(guān)守軍也定然松懈,以為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