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所聞,淵皇不過是給予了一個情理之中的昭告,你的心緒,為何會忽然變得如此沉重?”
察覺到云澈心緒過于異常的變動,黎娑出聲問道。
云澈平復(fù)心緒,回答道:“我也不知道?!?/p>
“不知?”
云澈想了一想,道:“從不對六神國給予關(guān)注的淵皇,今日卻主動出言叮囑兩大神尊,以我對人性的理解,這并非‘心情極佳’這般理由可以解釋。我怕這其中,隱藏著我認(rèn)知之外,更不在我演算之內(nèi)的變量?!?/p>
黎娑思索了許久,道:“依然只是猜測,對嗎?”
“對……”
“你的步伐太過謹(jǐn)慎。若每行一步,都要給自己套上一層枷鎖,那么或許還未行至終點,你便已被自己施于自身的重壓所擊潰。一些并不明晰的困惑,不妨先暫且釋下,集中精力去完成眼下最該完成之事。
“嗯……”黎娑的話倒是讓云澈的心情逐漸的放松了下來:“好吧,你說的沒錯?!?/p>
過了好一會兒,云澈的魂海中再次響起黎娑的渺渺仙音:“云澈,不要總是讓自己那么孤獨,更不要一次次給本就沉重的身軀負(fù)上更沉重的枷鎖?!?/p>
“在這個世界中,你已并非只是身負(fù)救世責(zé)任的帝王,還是一個父親,一個夫君。你的女兒,即使她從未與你同行,但你們有著任何事物都無法斷絕的血脈之系;你的妻子,就算她已將你遺忘,你們之間的因果與過往,即使是霧海的淵塵也無法覆沒。”
“嗯?”云澈挑了挑眉梢,甚是意外來自黎娑的這番話語:“這話聽著還真是讓人感動。該不會……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生命創(chuàng)世神博愛的神性已經(jīng)悄悄的蘇醒了?”
“我不過是陳述了一個你我皆知的事實。”
“……算了?!痹瞥簞偺羝鸬拿忌矣执沽嘶厝?,伴隨著他一聲嘟囔:“這么無趣的回答……果然還是你。”
“無趣嗎……”黎娑似乎有些在意這個評價,她沉默了一會兒,又輕聲道:“除了她們,還有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此途的終點,無論如愿還是失敗?!?/p>
魂海之中,響起云澈的一聲輕笑。
他似是無奈,似是揶揄的道:“待我們回到原來的世界,我可要好好花些心思調(diào)教你說話。安慰人的時候,‘失敗’這兩個字,就算明知其存在,也是不能宣之于口的?!?/p>
“……好,我記下了?!崩桄遁p聲應(yīng)道。
不過如此一來,云澈的心境倒是放松了許多。
“如此,孤欲所宣之事,皆已言畢?!?/p>
淵皇此言,已是宣告了今日之會的終結(jié)。無比的簡單短暫,但實則,縱觀深淵歷史無數(shù)個時代的凈土之會,今日淵皇的言語,已可稱得上“冗長”。
云澈隱下眸間的異芒……淵皇之言就這么完止于此,竟自始至終,未有提及“霧皇”。
這些年,他在霧海費盡心思的各種造勢,利用自己能駕馭淵塵的獨有能力以及超脫認(rèn)知的信息差,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深淵生靈對淵皇救世和辟世的質(zhì)疑,也同樣動搖著他們對淵皇原本無上無暇的信仰。
而且這個影響還在一步步的擴(kuò)散和加劇著。
信仰無疑是最重要的根基。這對任何一個帝王而言,都是絕不可容忍之事。
但,淵皇未有號令六神國壓制,未有解釋霧皇的污蔑,自始至終,壓根未曾提及半字。
仿佛對霧皇的存在,以及他所造下的一切根本毫不在意。
大神官在此時開口:“淵皇,距離上一次此等規(guī)模的覲見,諸神國的神承者再次有了些許的變動,此番可有興致觀賞今時神承者們的風(fēng)姿?”
除開每五十年一次,僅有神尊和龍主到場的破虛之儀,這般正式的凈土之會,都會少不了神承者之爭。
“當(dāng)然。”淵皇微笑淡淡,他的目光未曾變動,卻又似緩緩的拂過每一個神承者之身:“今代的神承者,不僅是未來的神國基石,更是將綻放于永恒凈土的新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