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很安靜,只有八塊焦黑的痕跡在微微發(fā)亮。陳默站著沒動,手心還燙著,那是戒指留下的印子。他慢慢把手從胸口放下,手指上有血,是剛才割斷鎖鏈時劃傷的。
他知道,回不去了。
墻已經(jīng)合上,臺階也沒了,空氣像凝住了一樣。這里不像山底,也不像普通的洞穴,倒像是被隔開的一個地方。他閉了下眼,深吸一口氣,然后用指甲狠狠掐進手掌。
疼讓他清醒了一點。
他小聲念出《玄骨煉天訣》的第一個字,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讓腦袋震動了一下。這是他在幽泉谷學(xué)的第一招,靠痛來穩(wěn)住心神。一邊念,他一邊把流血的手指伸向第八個焦痕。
血滴下去的一瞬間,那塊黑石頭忽然閃了一下。
接著,頭頂傳來“咔”的一聲。
一道光落下來,不刺眼,但夠照亮前面的路。石壁慢慢分開,露出一條窄道,盡頭有一點灰白的光。
他走出去,風(fēng)迎面吹來。
這風(fēng)不一樣,沒有后山那種悶味,也沒有地下密室的腐臭。風(fēng)里有松樹的味道,有點濕氣,還能聽到遠處鐘樓的聲音。他抬頭看,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主峰北邊的懸崖邊上,腳下是深谷,云霧繞在半山腰,緩緩上升。
蘇弦就在五步遠的地方。
她穿著青色道袍,袖口的銀線在風(fēng)里一閃。骨琴搭在手臂上,琴弦上有干掉的血。她沒看他,而是看著天空,好像在聽什么別人聽不到的聲音。
陳默走過去,腳步很穩(wěn)。
“你早就知道這條路。”他說。
蘇弦點頭:“我等了很久。等一個能進密室的人,也等一個能活著出來的人?!?/p>
她抬起手,掌心里有一枚骨戒。顏色發(fā)黃,像是埋在土里很多年才挖出來的。戒指上有很多細紋,和他左眼下那道疤一模一樣。
“這是第三枚?!彼f,“你在黑市見過它。那天在幽骸閣拍賣,血羅剎出價最高。”
陳默伸手接過。
戒指一碰到他的手指,就開始抖。不是輕輕晃,是像活的一樣想逃。他沒松手,反而抓得更緊。
下一秒,他左眼下的那道骨紋突然發(fā)燙。
一股熱流沖進腦子,眼前一黑,接著出現(xiàn)一幅圖——九塊大陸飄在空中,像九顆星排開。其中有五個點亮了紅光,一直在閃。
一個點在丹閣廢墟,一個在龍宮深處,一個在天機殘塔頂上,一個在葬骨荒原的沙地里,最后一個在虛淵裂口的風(fēng)眼里。
“八枚骨戒,每一枚都是從死去的逆命者身上取下來的。”蘇弦低聲說,“他們不肯低頭,也不肯逃。最后被人殺了,骨頭被拿去煉成信物,埋進地底?!?/p>
陳默盯著那幅圖,一個點都沒漏。他記下位置,也記住這些地方可能藏著的危險。
但他不能停。
戒指在他手里慢慢不動了,然后沉進皮膚,只在食指根留下一圈淡淡的白印。圖消失了,可那五個紅點還在他腦子里,閉眼也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