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控制室的金屬地板泛著冷光,倒映著天花板上縱橫交錯的管線,像張巨大的蜘蛛網(wǎng)。趙曉燕的靴底踩在地面上,發(fā)出空洞的回響,與自己的心跳聲奇妙地合拍,每分鐘七十二次,和父親教她保持穩(wěn)定呼吸的頻率一模一樣。
“別緊張?!蓖跣《淖o心鏡突然投射出能量屏障,將追來的機械傀儡擋在門外,“這些管線里流動的是純凈地脈能量,渡鴉還沒完全污染它們?!彼闹讣庠诳諝庵刑摶?,光網(wǎng)順著管線蔓延,“我能暫時切斷他的能量供應(yīng),給你爭取時間。”
控制室中央的高臺上,渡鴉背對著他們站在巨大的控制臺前。青銅面具在幽藍的屏幕光下泛著冷光,他的指尖在虛擬鍵盤上跳躍,每一次敲擊都讓整個空間震動,培養(yǎng)艙里的傀儡們隨之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你們來得比我預(yù)想的早?!倍渗f緩緩轉(zhuǎn)身,面具的眼洞正對著趙曉燕,“看來趙老哥教出了個不錯的女兒,比他當年還急躁?!?/p>
“把我爹放了!”趙曉燕的匕首指著最近的培養(yǎng)艙,父親的眼睛正在緩緩睜開,瞳孔里卻沒有任何神采,只有機械般的茫然,“你對他做了什么?”
“做了件他當年不敢做的事。”渡鴉突然摘下青銅面具,露出張與趙父有七分相似的臉,只是眼角的疤痕讓他多了幾分陰鷙,“我們本是雙生兄弟,他繼承了火脈正統(tǒng),我卻只能當棄脈者,憑什么?”
趙曉燕的匕首“當啷”落地,護心鏡里映出的兩張臉在她腦海中重疊,父親偶爾會對著舊照片發(fā)呆,照片上兩個穿著開襠褲的小男孩正舉著小木槍,其中一個男孩的眼角有塊胎記,和眼前的疤痕位置完全一致。
“你……你是二叔?”她的聲音帶著顫抖,童年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奶奶說過,我有個二叔在出生時就夭折了……”
“夭折?”渡鴉突然大笑起來,笑聲震得管線嗡嗡作響,“是被他們青狐族扔進亂葬崗的!就因為我天生能吸收多種血脈能量,被當成不祥之人!”他的指尖突然插進自己的胸口,竟硬生生拽出半塊還魂玉,玉上還沾著暗紅色的血,“直到我找到金脈還魂玉,才能控制這股力量,才能向那些拋棄我的人復(fù)仇!”
王小二突然將趙曉燕護在身后,護心鏡的藍光在兩人周圍織成密不透風(fēng)的屏障:“他在刺激你的情緒,想讓你失控!”少年的聲音異常冷靜,“火脈的靈力越激動,越容易被他吸收!”
“吸收又如何?”渡鴉將還魂玉按在控制臺上,整個空間突然亮起紅光,培養(yǎng)艙里的傀儡們同時抬起頭,光學(xué)鏡頭般的眼睛對準趙曉燕,“她的靈力越純凈,越適合做我最后的容器!等我融合七脈能量,就能成為新的地脈之神!”
趙父的傀儡突然掙脫束縛,合金刃臂直取趙曉燕的咽喉。女孩卻不閃不避,任由那冰冷的金屬貼近自己的皮膚,在刀尖即將刺中的瞬間,父親的瞳孔突然閃過絲掙扎,刀臂硬生生偏了半寸,在她肩頭劃出淺痕。
“爹!”趙曉燕的眼淚終于落下,混著鮮血滴在地面上,竟讓那些暗紅色的能量流開始退散,“你還記得我!你說過要教我剝熊膽的!你說過我繡的狐貍比年畫還好看的!”
記憶的碎片順著血脈流淌:十歲那年的火把節(jié),父親把她架在肩頭看舞龍,自己的肩膀被煙花燙出燎泡卻不吭聲;十二歲那年她第一次狩獵,父親故意把雪兔趕到她的射程里,自己卻被樹枝劃破了額頭;十五歲她偷偷跟男人上山,父親在暴風(fēng)雪里找了她整夜,見面卻只罵了句“傻丫頭”。
“啊——!”趙父的傀儡發(fā)出痛苦的嘶吼,合金刃臂瘋狂地捶打著自己的頭顱,胸口的蛇形徽記與血脈印記正在激烈對抗,“不……不……”
“看到了嗎?”趙曉燕突然站直身體,傷口流出的鮮血在她掌心凝成火焰,“心脈的力量,不是你這種只會掠奪的人能懂的!”她的青銅匕首自動飛回掌心,翡翠色的光弧中竟夾雜著金色的紋路,“這招叫‘薪火’,是我爹教我的最后一招,專門對付你這種忘了根的東西!”
她縱身躍起的瞬間,王小二的護心鏡同時爆發(fā)藍光,七尾狐貍的虛影在控制室中央完全實體化,光與火的能量流順著管線蔓延,所有培養(yǎng)艙的玻璃同時碎裂。那些傀儡在能量流中痛苦掙扎,身上的機械部件紛紛剝落,露出底下原本的模樣——有青狐族的獵手,有熟悉的獵戶,還有……王小二的父親,那個據(jù)說死于礦難的礦工。
“爹!”王小二的聲音帶著顫抖,護心鏡的藍光突然變得無比熾烈,“你還活著!”
渡鴉的臉色第一次變得難看,他瘋狂地敲擊控制臺,卻發(fā)現(xiàn)所有按鈕都已失靈:“不可能!你們怎么可能……”
“因為我們守著心脈。”趙曉燕站在光與火的中心,父親的手輕輕落在她的頭頂,雖然還帶著金屬的冰冷,卻有著熟悉的力度,“而你,早就把心丟了?!?/p>
渡鴉突然發(fā)出不甘的咆哮,將最后半塊還魂玉吞入腹中。他的身體開始急劇膨脹,機械與血肉在能量流中扭曲融合,最終化作一條巨大的蛇形怪物,鱗片上的蛇形徽記在紅光中閃著嗜血的光。
“那就一起毀滅吧!”怪物的巨口噴出暗紅色的能量流,整個控制室開始崩塌,“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趙曉燕突然與王小二背靠背站定,七塊還魂玉在他們周圍自動懸浮,組成完整的七尾狐貍圖騰。當能量流襲來的瞬間,他們同時將靈力注入圖騰,青藍色的光芒沖天而起,在廢墟中撐起片純凈的能量領(lǐng)域,將所有守護者護在中央。
“這才是還魂玉的真正用法?!壁w曉燕的聲音在領(lǐng)域中回蕩,帶著穿透一切的力量,“不是掠奪,是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