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章 拳臺爆血（第1頁）

2090年，量子對撞機的藍光撕裂蒼穹之夜。

猩紅裂痕在天際蔓延，人類鑿穿了地獄。

楚歌在地下拳場被注射劣質(zhì)欲魔血清。

“要么打贏，要么爛在泥里！”黑市老板獰笑著按下注射器。

劣質(zhì)血清灼燒血液，骨骼發(fā)出瀕臨破碎的呻吟。

對手的拳頭撕裂空氣，死亡陰影籠罩。

劇痛中，他右臂血管炸裂，皮膚下鉆出非人的暗金色骨刺。

血肉飛濺中，他一口咬住對手咽喉。

“吞噬……進化……”

黑暗中，左眼悄然浮現(xiàn)出冰晶般的女王唇印。

2090年的天空，是被撕裂的傷口。

沒有星辰，沒有月亮，只有一種不祥的、粘稠的深藍，像是凝固的淤血，沉沉地壓在每一寸鋼筋水泥叢林之上。這深藍并非自然的天幕，而是從地平線盡頭那座龐大到令人窒息的環(huán)形建筑——全球聯(lián)合量子對撞機“普羅米修斯”核心處輻射出來的。幽邃的藍光如同活物般脈動著，每一次膨脹收縮，都讓整片天穹隨之震顫呻吟。它并非照亮黑夜，而是將世界浸沒在一種冰冷、非人的光暈里，扭曲著所有輪廓，把熟悉的一切都染上怪誕的色澤。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藍光背景上，猩紅的裂痕無聲地蔓延、增生、撕裂。它們像巨大生物暴露在體表的丑陋血管，又像干涸大地無法承受重壓而崩開的猙獰傷口。裂痕深處，是沸騰的、無法理解的黑暗，偶爾翻滾出熔巖般粘稠的赤紅光芒，或是閃過幾縷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慘綠磷火。每一次裂痕的擴大，都伴隨著從極高極遠處傳來的、沉悶如巨獸磨牙的隆隆聲，仿佛整個星球都在痛苦的痙攣中呻吟?？諝饫飶浡粞鯚沟拇瘫菤馕叮祀s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到令人作嘔的腥氣。

地獄，被鑿穿了。

這不是宗教的隱喻，而是冰冷的現(xiàn)實。自“裂痕之夜”后，人類文明的地基便在血與火中崩塌。

霓虹，在這座名為“沉淵”的地下城市里，是另一種形式的傷口。它們大多殘缺不全，線路暴露在外，發(fā)出滋滋的電流噪音，光芒時明時滅，將污濁空氣切割成一塊塊病態(tài)的光斑。劣質(zhì)全息廣告投影在濕漉漉、遍布不明污垢的金屬墻壁上閃爍跳動，推銷著過期營養(yǎng)膏、劣質(zhì)義體零件、或者更不堪入目的東西。空氣是凝滯的，充斥著機油、汗臭、劣質(zhì)酒精、消毒水、還有一股鐵銹般的血腥氣，它們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屬于絕望和腐爛的氣息，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進入者的肺葉上。

“鐵籠”拳場，就深埋在“沉淵”最混亂的巢穴深處。它更像一個巨大的、生銹的金屬胃袋。震耳欲聾的工業(yè)噪音混合著人類最原始的嘶吼，如同實質(zhì)的音浪，一波波沖擊著銹跡斑斑的金屬墻壁和觀眾席上那些扭曲癲狂的臉。汗水、廉價興奮劑的酸味、還有新鮮或陳舊的血腥氣，在這里蒸騰發(fā)酵，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熱浪。

八角形的巨大合金格斗籠，是這個沸騰胃袋的中心。此刻，籠內(nèi)正上演著最原始的搏殺。

“屠夫”卡隆，像一座移動的肉山。他赤裸的上身布滿虬結(jié)的肌肉和縱橫交錯的傷疤，油亮的汗水在刺眼的聚光燈下流淌。他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沉重的拳頭裹挾著風聲，一次次砸向?qū)κ值姆烙?。每一次命中，都伴隨著沉悶的骨肉撞擊聲和觀眾席上更加癲狂的嚎叫。他的對手，一個身形相對精悍但同樣傷痕累累的漢子，在卡隆狂暴的攻勢下節(jié)節(jié)敗退，雙臂的防御姿勢早已變形，每一次格擋都讓他的身體劇烈顫抖，嘴角不斷溢出鮮血，眼神中的光芒正在被恐懼和痛苦吞噬。

籠子邊緣，一個穿著骯臟皮夾克、脖子上掛著粗大金鏈子的光頭男人，瞇著毒蛇般的三角眼，死死盯著場內(nèi)那個被逼到角落、仍在苦苦支撐的身影。他正是“鐵籠”的掌控者，人稱“毒蝎”的疤臉。他粗糙的手指間夾著一根劣質(zhì)雪茄，煙霧繚繞著他臉上那道從眉骨劃到嘴角的猙獰傷疤。他身邊站著一個穿著暴露、眼神空洞的女人，機械地為他端著酒杯。

“媽的，廢物！”疤臉狠狠啐了一口，濃痰落在油膩的地板上。他轉(zhuǎn)向身旁一個穿著油膩工裝褲、背著一個巨大金屬工具箱的瘦高老頭，聲音壓過噪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老槍！那小子撐不了三分鐘了！給他‘打氣’！”

被稱作老槍的老頭，臉上溝壑縱橫，像用刀刻出來的劣質(zhì)皮革。他渾濁的眼珠瞥了一眼籠中幾乎被打垮的身影，又看了看疤臉，沒說話，只是默默打開了他那個幾乎不離身的工具箱。箱子里是各種奇形怪狀的工具、零件、還有幾支被小心固定住的注射器。注射器里是粘稠的、散發(fā)著幽綠色熒光的液體，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某種活物的毒血。他熟練地取出一支，手指在針筒上彈了彈，發(fā)出輕微的脆響。

籠中，楚歌的視線已經(jīng)被汗水和鮮血模糊。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牽扯著肋骨的劇痛，卡隆那狂暴的力量透過防御的手臂，震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翻騰。耳朵里嗡嗡作響，觀眾的嘶吼仿佛來自遙遠的地獄。他咬緊牙關(guān)，嘗到自己嘴里濃郁的鐵銹味。支撐他的，不是勝利的渴望，而是貼在胸口那枚冰冷金屬吊墜的觸感，以及吊墜里那張小小的、微微泛黃的婚紗照影像——蘇璃溫柔的笑靨，是他沉淪地獄里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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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光快要熄滅了。卡隆的拳頭如同攻城錘，砸得他手臂麻木，意識開始飄忽。一次沉重的勾拳擦過他的下頜，世界瞬間旋轉(zhuǎn)起來，黑暗如同潮水般從視野邊緣涌來。

就在這時，鐵籠的合金門被粗暴地拉開一條縫。兩個疤臉的彪形手下粗暴地擠進來，趁著卡隆一記重拳落空、對手踉蹌后退的瞬間，猛地撲向楚歌，死死按住了他傷痕累累的雙臂。

“放開！”楚歌嘶吼著掙扎，但力量在劇痛和脫力中迅速流失。

老槍佝僂著背，如同一個帶來瘟疫的幽靈，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那雙渾濁的眼睛沒有任何感情，枯枝般的手快如閃電，精準地找到楚歌頸部因劇烈掙扎而暴突的血管。冰冷的針尖抵上皮膚，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小子，”疤臉的聲音隔著籠網(wǎng)傳來，帶著貓戲老鼠的殘忍笑意，“要么打贏，要么爛在泥里！這針‘打氣筒’，給你加把火！”他獰笑著，對著老槍的方向，做了一個用力下壓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