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像融化的蜂蜜,黏稠地灑在郊外的河岸上??諝饫锔又鴿駶櫟乃?,混著青草與泥土的氣息,將周末的慵懶鋪展得淋漓盡致。少年偵探團的身影在柳樹下穿梭,清脆的笑聲驚飛了枝頭的麻雀,連河面都被這活潑的聲響攪起細(xì)碎的漣漪。
元太舉著比他胳膊還長的魚竿,漲紅了臉大喊“釣到了!”,魚竿彎成一道緊繃的弧線,他猛地一提,卻只拉起一串纏滿水草的枯枝,墨綠色的水草甩了他一臉,引得步美和光彥哈哈大笑。光彥蹲在青石上,小心翼翼地往魚鉤上掛蚯蚓,指尖被冰涼的黏液弄得發(fā)癢,鼻尖沾著塊泥土也渾然不覺,認(rèn)真的模樣像在進行什么精密實驗。步美捧著粉白相間的便當(dāng)盒,踮起腳尖給柯南遞了顆:“柯南,你也吃點吧,釣魚要耐心的?!钡牡偕线€帶著新鮮的綠葉,沾著晨露,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
的甜香在舌尖炸開時,柯南的視線卻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遠(yuǎn)處露營區(qū)的炊煙正裊裊升起,淡青色的煙柱被風(fēng)扯成薄紗,孩子們追逐打鬧的笑聲順著風(fēng)飄過來,與潺潺水流交織成溫暖的網(wǎng)。他瞥向樹蔭下的兩人——工藤夜一用樹枝在地上畫著奇怪的符號,線條扭曲卻暗藏規(guī)律,像是某種古老的星圖;灰原哀捧著生物圖鑒,陽光透過柳葉在書頁上投下斑駁的光斑,她偶爾抬眼望向打鬧的孩子們,嘴角噙著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淺棕色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小小的陰影。
“夜一,你在畫什么?”柯南咬著走過去,鞋跟碾過草葉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驚起幾只停在草葉上的甲蟲。
“密碼。”工藤夜一頭也不抬,指尖的樹枝在泥土里劃出最后一道弧線,揚起細(xì)小的塵埃,“上次在丸家書房看到的刀痕角度,總覺得和某種古代密碼很像。”那些符號隱約能看出是變體的羅馬數(shù)字,卻又摻雜著類似楔形文字的刻痕,仿佛在訴說著被時光掩埋的秘密。
灰原翻過一頁圖鑒,目光停留在蠑螈的解剖圖上,指尖輕輕點在書頁上標(biāo)注的腺體位置:“與其研究那些發(fā)霉的符號,不如想想下周的理科小測驗。聽說這次要靠染色體變異,你上次不是還對著課本嘆氣嗎?”她的聲音清淡如茶,總能精準(zhǔn)地戳中柯南的軟肋。
“說起來,灰原你理科那么好,為什么每次都考第二名?”光彥突然湊過來,臉頰還帶著剛才笑出來的紅暈,像熟透的蘋果,“第一名好像總是……”
“是小林老師的侄子啦?!辈矫罁屩f,辮子上的蝴蝶結(jié)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像兩只停在發(fā)間的彩蝶,“聽說在美國留過學(xué)呢,不過小哀已經(jīng)很厲害了!上次她還幫我解了數(shù)學(xué)題,連老師都夸方法巧妙呢?!?/p>
灰原合上書,指尖在封面的燙金標(biāo)題上輕輕敲擊,發(fā)出規(guī)律的輕響:“分?jǐn)?shù)而已,沒什么意義?!标柟饴湓谒郎\棕色的頭發(fā)上,泛著柔和的光澤,讓人想起博物館里精心陳列的琉璃制品,美麗卻帶著距離感。
就在這時,一陣“嗡嗡”的馬達聲撕裂了寧靜。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艘銀白色的遙控快艇正貼著河面疾馳,船身劃破水面的聲音像一把鋒利的刀,將午后的悠閑割得支離破碎??焱膊肯抵募t色氣球在陽光下格外醒目,像一滴懸在水面的血珠,隨著快艇的顛簸微微顫動,仿佛隨時會墜落。
“好快??!”元太丟下魚竿湊到岸邊,眼睛瞪得溜圓,倒映著快艇飛馳的身影,“比我上次在游樂場玩的快多了!那艘船的馬達肯定改過,不然跑不了這么快!”快艇激起的水紋層層擴散,打在岸邊的鵝卵石上,濺起細(xì)碎的水花,打濕了他的褲腳。
快艇在河中央猛地轉(zhuǎn)了個彎,尾跡畫出一道流暢的弧線,像用銀粉畫在藍絲絨上的曲線,朝著他們的方向駛來。柯南下意識地瞇起眼睛——氣球的高度很微妙,離水面大約一點五米,恰好與成年人站立時的心臟位置平齊,這絕非偶然。他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一種不祥的預(yù)感順著脊椎爬上來。
突然,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空氣,像冰錐扎進溫暖的午后。
“啪!”
聲音短促而銳利,帶著金屬的冷硬質(zhì)感,震得人耳膜發(fā)疼。紅色氣球應(yīng)聲破裂,碎片如蝴蝶殘翅般散落在水面上,隨著漣漪慢慢漂遠(yuǎn),紅色的橡膠片在陽光下閃了幾下,便被河水浸透,沉了下去。
“槍?!”步美嚇得捂住嘴,眼睛瞪得像受驚的小鹿,身體不由自主地往柯南身后縮。
光彥臉色瞬間發(fā)白,緊緊抓住身邊的柳樹,樹皮的粗糙觸感透過掌心傳來,卻無法驅(qū)散他的恐懼,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是、是獵槍嗎?聲音好大!我爺爺以前打獵用過獵槍,聲音就這么響……”
柯南迅速從背包里翻出望遠(yuǎn)鏡——這是阿笠博士特意為他改造的便攜款,巴掌大小,能放大十倍且自帶防抖功能。鏡頭里,河對岸那棟未完工的大廈樓頂隱約有四個黑影。其中一人扛著把來福槍,槍管很長,槍口還冒著淡淡的青煙,像剛睡醒的蛇吐出的信子;旁邊有人舉著軍用望遠(yuǎn)鏡,顯然在觀察氣球的落點;最邊緣的人手里握著什么,金屬光澤在陽光下一閃而過,仔細(xì)看去,竟是把手槍,而槍口正對著他們的方向!
“有人在看我們!”柯南心里一緊,猛地低下頭,同時將步美和光彥往柳樹后拉,“快躲起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工藤夜一幾乎在槍響的瞬間就擋在了灰原身前,他的動作快得像獵豹,眼神銳利如鷹隼,死死鎖定樓頂?shù)姆较颍骸笆蔷褤艟毩?xí)?!彼噶酥缚焱У南掠?,那里還能看到銀白色的船尾在轉(zhuǎn)彎,“那艘船是移動靶,氣球的高度是模擬人體目標(biāo)?!?/p>
灰原扶了扶眼鏡,鏡片反射出冷光,她快速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huán)境,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的灌木叢上:“用真槍在居民區(qū)附近練習(xí),膽子未免太大了。這里周末常有露營的人,萬一流彈傷了人……”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卻能聽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元太還沒反應(yīng)過來,梗著脖子嚷道:“他們?yōu)槭裁匆??我們又沒做錯事……”話沒說完就被柯南一把拽到樹后,臉頰差點撞上粗糙的樹干,疼得他“哎喲”一聲,卻也乖乖閉上了嘴。
“因為拿步槍的人發(fā)現(xiàn)我們了?!笨履蠅旱吐曇?,透過柳葉的縫隙再次舉起望遠(yuǎn)鏡。樓頂?shù)娜怂坪踉跔幷撌裁?,其中一人對著他們的方向比劃了幾下,動作很急躁,幾秒鐘后,四個身影迅速消失在天臺邊緣,像水珠融入大海,只留下空蕩蕩的樓頂,在陽光下泛著刺眼的光。
“他們走了?”步美從樹后探出頭,聲音細(xì)若蚊吟,像怕驚擾了什么。
“應(yīng)該是?!惫ぬ僖挂挥^察了片刻,確認(rèn)樓頂再無動靜,“但保險起見,我們先別動?!彼麚炱鹨粔K石子,朝遠(yuǎn)處的空地扔去,石子落地的聲音在安靜的河邊顯得格外清晰,沒有任何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