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的慶典夜格外熱鬧,蝕骨崖下掛滿了燈籠,淡紫的光暈映得魔宮像裹了層軟紗。蘇清歡穿著新做的淺粉襦裙,手里拿著墨風(fēng)剛給她買的糖畫,正和燼淵并肩走在燈籠下,耳邊是魔仆們的笑聲,鼻尖縈繞著烤肉的香氣——這是魔宮幾十年來最熱鬧的一次,也是蘇清歡待在這里最安心的一晚。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睜a淵看著她嘴角沾著的糖霜,伸手用指腹輕輕擦掉,金瞳里滿是笑意,指尖的淡青色魔紋悄然隱去。他今天沒束發(fā),銀發(fā)垂在肩后,玄袍上的桃花繡在燈籠下泛著細(xì)閃,少了幾分魔主的冷硬,多了幾分人間的溫柔。
蘇清歡吐了吐舌頭,剛想再說什么,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破空聲——是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猛地推開,緊接著“噗嗤”一聲,利刃入肉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墨風(fēng)!”蘇清歡回頭,瞳孔瞬間縮緊。
墨風(fēng)半跪在地上,后背插著一把淬了黑毒的短刃,玄甲被鮮血染透,黑色的毒素正順著傷口往他西肢蔓延。而不遠(yuǎn)處,赤練穿著暗紅勁裝,手里還握著另一把短刃,眼尾滿是陰狠:“蘇清歡,上次讓你逃了,這次我看誰還能救你!”
原來赤練從蝕骨獄逃了出來,還偷了魔宮的“腐骨毒”,專門選在慶典人多的時候偷襲,就是想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墨風(fēng)!你怎么樣?”蘇清歡撲到墨風(fēng)身邊,眼淚瞬間掉下來,伸手想拔短刃,卻被墨風(fēng)攔住。
“小姐別碰……毒刃有腐骨毒……碰了會傳染……”墨風(fēng)的聲音虛弱,卻還死死攥著她的手,不讓她靠近傷口,“快、快躲到魔主身后……”
燼淵早己擋在蘇清歡身前,周身魔氣瞬間爆發(fā),淡紫雷光在掌心凝聚:“赤練,你敢傷我的人,今日定讓你魂飛魄散!”他話音未落,雷光就首刺赤練,卻被她用魔氣擋住——她逃獄后吸了不少散魔的魔力,實力比之前更強(qiáng)了。
“想殺我?”赤練冷笑,“先看看你的護(hù)衛(wèi)能不能撐到你殺我吧!腐骨毒半個時辰內(nèi)不解,他就會化成一灘血水!”說完,她轉(zhuǎn)身就想逃,卻被趕來的魔將們圍住,陷入了混戰(zhàn)。
蘇清歡看著墨風(fēng)越來越蒼白的臉,毒素己經(jīng)蔓延到他的脖頸,她急得渾身發(fā)抖,伸手用花魂之力試圖壓制毒素,淡白色的光芒籠罩著墨風(fēng),卻只能暫時延緩毒素擴(kuò)散,根本無法清除。
“阿淵!怎么辦?墨風(fēng)他……”蘇清歡抬頭看向燼淵,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聲音帶著絕望,“腐骨毒只有藥族的‘還魂草’能解,可藥族和魔宮素來不和,他們肯定不會借藥給我們……”
燼淵的心也揪得緊。他知道藥族長老性格孤僻,還曾因魔宮弟子誤闖藥族領(lǐng)地,和他結(jié)過仇,想要求得還魂草,難如登天??伤粗K清歡哭紅的眼眶,看著墨風(fēng)奄奄一息的模樣,沒有半分猶豫:“你在這里守著墨風(fēng),我去藥族求藥?!?/p>
“你去?”蘇清歡愣住了,“藥族長老恨你,他肯定不會……”
“我會讓他肯?!睜a淵打斷她,伸手輕輕擦去她的眼淚,掌心的溫度讓她稍稍安心,“等著我,半個時辰內(nèi),我一定把還魂草帶回來?!闭f完,他轉(zhuǎn)身就走,玄袍在風(fēng)里展開,銀發(fā)飄起,竟帶著幾分急切的狼狽——這是他墮魔成魔主以來,第一次要為了別人,放下身段去求人。
藥族領(lǐng)地在萬藥谷,離魔宮有半個時辰的路程。燼淵用瞬移術(shù)趕路,魔核因過度消耗隱隱作痛,卻絲毫不敢放慢速度。趕到萬藥谷時,藥族長老正坐在谷口的石凳上煮茶,看到他來,立刻冷下臉:“燼淵,你還敢來我藥族?”
“我來求還魂草?!睜a淵開門見山,沒有多余的廢話,“我的人中了腐骨毒,只有還魂草能解,你要什么,我都能給你?!?/p>
藥族長老嗤笑一聲:“你魔宮的寶貝,我藥族不稀罕。當(dāng)年你魔宮弟子毀了我半片藥田,這筆賬,你還沒跟我算呢!”
“當(dāng)年的事,是我魔宮不對,我給你賠罪?!睜a淵垂眸,語氣放低了幾分——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低頭道歉,“藥田我會讓魔將重新幫你種,你要的千年雪蓮,我魔宮寶庫有,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只要你肯把還魂草給我,我燼淵欠你一個人情,日后藥族有難,我定不袖手旁觀?!?/p>
藥族長老愣住了。他認(rèn)識燼淵幾百年,從未見他如此放低身段,更別說道歉和欠人情。他看著燼淵眼底的急切,知道他不是在說笑,沉默了片刻,終于起身走進(jìn)藥廬,拿出一株泛著綠光的還魂草:“拿去吧。記住你的話,藥族若有難,你不能不管。”
“多謝。”燼淵接過還魂草,轉(zhuǎn)身就往魔宮趕,連多余的客套話都沒說——他怕晚一秒,墨風(fēng)就撐不住了。
回到魔宮時,墨風(fēng)己經(jīng)快沒了氣息,蘇清歡的花魂之力也快耗盡,臉色蒼白得像紙。燼淵立刻沖過去,將還魂草碾碎,混著溫水喂給墨風(fēng)。
還魂草的藥效很快起效,墨風(fēng)脖頸的毒素漸漸消退,呼吸也慢慢平穩(wěn)下來。蘇清歡看著他脫離危險,終于松了口氣,癱坐在地上,眼淚卻還在掉——這次是慶幸的淚。
燼淵蹲下身,輕輕把她攬進(jìn)懷里,掌心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帶著剛趕路回來的沙?。骸皼]事了,墨風(fēng)沒事了。”
蘇清歡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忽然想起他去藥族求藥的模樣——那個高高在上的魔主,為了她,為了她在乎的人,放下了所有的驕傲和冷硬,去求一個曾經(jīng)有仇的人。她伸手緊緊抱住他的腰,聲音哽咽:“阿淵,謝謝你……”
“傻瓜,”燼淵低頭吻了吻她的發(fā)頂,“你在乎的人,也是我在乎的人。為了你,低頭算什么?!?/p>
燈籠的光暈映在兩人身上,遠(yuǎn)處的魔將們還在清理戰(zhàn)場,赤練己經(jīng)被重新抓獲,等待她的將是更嚴(yán)厲的懲罰。而清歡殿的方向,暖燭依舊亮著,映著這世間最珍貴的溫柔——是魔主為了心愛之人,放下驕傲的決心,也是彼此守護(h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