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殿的午后總浸著層軟暖的光。陽光透過雕花窗欞,落在案上的青瓷茶具上,泛著細(xì)碎的光澤。蘇清歡蹲在爐邊,正小心翼翼地往銀壺里添炭火,鼻尖沾了點灰,像只冒失的小貓——這是她第一次給燼淵泡茶,前幾日見他處理事務(wù)時總喝涼飲,便想著親手煮壺?zé)岵瑁屗慌?/p>
“水好像開了?”她盯著壺口冒出的白汽,手指捏著茶則,緊張得指尖泛白。之前看魔仆泡茶時覺得簡單,真到自己上手,才發(fā)現(xiàn)連拿捏茶葉的量都難——怕放少了沒味道,又怕放多了發(fā)苦,最后干脆抓了一小撮,顫巍巍撒進(jìn)蓋碗里。
沸水沖進(jìn)蓋碗的瞬間,茶香混著熱氣漫開來,蘇清歡卻被濺起的水珠燙得“嘶”了一聲,指尖瞬間紅了片。她慌忙縮回手,偷偷用袖口蹭了蹭,生怕被進(jìn)來的燼淵看到。
“在忙什么?”
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蘇清歡立刻首起身,手里端著剛泡好的茶,像獻(xiàn)寶似的迎上去:“阿淵!我給你泡了茶,你嘗嘗好不好喝?”她眼底亮得像落了星光,連指尖的紅都忘了藏。
燼淵剛處理完魔宮事務(wù),玄袍上還沾著點室外的涼,看到她手里的茶,金瞳瞬間軟了下來。他接過青瓷茶杯,指尖剛碰到杯壁,就覺一陣灼熱——水溫顯然沒晾透,杯壁燙得幾乎握不住??伤粗K清歡期待的眼神,喉結(jié)滾了滾,只輕輕抿了一口,還故意放慢了動作,怕她看出異樣。
“怎么樣?是不是太濃了?”蘇清歡湊過來,緊張地盯著他的表情,“我第一次泡,可能沒掌握好量……”
“沒有,”燼淵放下茶杯,指尖悄悄在身后用魔氣降著溫——剛才那口茶燙得他舌尖發(fā)麻,可看著她的模樣,怎么也說不出“燙”字,“還行,比魔仆泡的更暖些?!彼踔吝€補充了句,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把她鼻尖的灰輕輕擦掉,“下次不用這么麻煩,我自己弄就好。”
蘇清歡卻搖頭,笑著把另一杯晾了會兒的茶遞給他:“不麻煩!你天天幫我,我也想為你做點事。這杯晾過了,不燙,你再嘗嘗?!?/p>
燼淵接過,這次終于能正常握住杯子。茶香在唇齒間散開,是淡淡的蘭花香,雖算不上頂尖的茶味,卻暖得他心口發(fā)顫——這是她第一次為他做這些,哪怕笨拙,也滿是心意。他正想夸兩句,卻瞥見她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尖紅了片,顯然是剛才被沸水燙到的。
“手怎么了?”他立刻抓住她的手,指尖輕輕撫過泛紅的地方,語氣里滿是心疼,“是不是剛才泡茶時燙到了?怎么不告訴我?”
蘇清歡慌忙想縮回手,卻被他攥得緊緊的:“沒事啦,就濺到一點,不疼的?!?/p>
“還說不疼,都紅了?!睜a淵把她的手湊到唇邊,輕輕吹了吹,然后從袖中掏出藥膏,小心翼翼涂在她的指尖,動作輕柔得像在呵護(hù)易碎的珍寶,“下次再泡茶,等我回來幫你弄,不準(zhǔn)自己逞強?!?/p>
躲在殿門外的兩個魔仆看得偷偷發(fā)笑,其中一個用胳膊肘碰了碰同伴,壓低聲音說:“你看到?jīng)]?剛才魔主拿茶杯時,手指都紅了,還說‘還行’,明明就是怕魔后失望!”
“可不是嘛!”另一個魔仆忍著笑,“以前誰要是把茶泡燙了,魔主早把杯子摔了,哪會像現(xiàn)在這樣,還偷偷用魔氣降溫,生怕魔后知道了難過。”
兩人正說著,忽然聽到殿內(nèi)傳來燼淵的聲音:“外面誰在喧嘩?”
魔仆們嚇得立刻噤聲,慌忙躬身應(yīng)道:“屬下該死!這就退下!”說完,一溜煙跑沒了影,跑遠(yuǎn)了才敢捂著嘴笑——還是頭一次見魔主這么“怕”一個人,怕她失望,怕她受傷,這哪里是魔主,分明就是個疼媳婦的普通人。
殿內(nèi),蘇清歡靠在燼淵懷里,聽著外面魔仆的動靜,忍不住笑出聲:“他們好像在說你怕我失望。”
燼淵的耳尖悄悄泛紅,卻沒否認(rèn),只是收緊手臂,把她抱得更緊:“怕你失望怎么了?”他低頭,在她額間印了個輕吻,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你為我做的事,哪怕再小,我也不想讓你失望?!?/p>
陽光依舊暖著,案上的茶香還在彌漫,青瓷茶杯里的茶漸漸涼了,可兩人心里的暖意,卻像爐子里的炭火,越燒越旺。蘇清歡看著燼淵眼底的溫柔,忽然覺得,哪怕只是泡一杯笨拙的茶,只要能讓他開心,就比什么都值得——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想把所有的小心意,都捧到他面前,而他,也會把這份小心意,妥帖地藏在心里,護(hù)得嚴(yán)嚴(yán)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