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爾的吼聲在下水道中炸開:"爆爆!帶著他們快走!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他的鐵拳套噴射出最后一股蒸汽,整個人如同炮彈般沖向暫時僵直的怪物。盡管半邊身子都被鮮血浸透,這位黑巷之王的沖鋒依然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
卡洛斯的身影如鬼魅般緊隨其后。他肩膀的貫穿傷還在汩汩冒血,但手中的匕首卻穩(wěn)如磐石。"可別搶我風頭啊,老頭子。"他獰笑著,刀鋒直指怪物破爛不堪的傷口。
馬庫斯和林奇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位執(zhí)法官隊長從戰(zhàn)術腰帶取下最后一枚特制手雷,而他的副官則抽出了近戰(zhàn)匕首。"為了皮爾特沃夫。"馬庫斯輕聲說道,兩人同時沖向戰(zhàn)場的側(cè)翼。
安琪兒沖到凱德身邊,機械手指飛快地檢查著他的傷勢。"你瘋了嗎?"她的聲音帶著顫抖,卻動作利落地撕開自己的外套為他包扎,"這種傷勢會要了你的命!"
凱德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入口處的爆爆等人。小女孩還保持著射擊姿勢,改造過的手槍冒著青煙。艾克正緊張地調(diào)整著某個裝置,而蔚已經(jīng)擺開格斗架勢準備沖過來。凱德朝他們輕輕點頭,這個簡單的動作牽動傷口,讓他倒抽一口冷氣。
但就在這時,他感覺到體內(nèi)那股狂暴的力量突然變得溫順起來。狼血不再試圖沖破理智的牢籠,而是化作溫暖的熱流,緩緩浸潤每一條血管、每一寸肌肉。傷口處的疼痛開始減輕,四肢重新充滿力量。
"安琪兒,"凱德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幫我個忙。"
他指向不遠處掉落的"守誓"長刀。刀身半浸在污水中,但那些符文依然散發(fā)著微光。安琪兒的機械眼快速掃描了一下他的生命體征,難以置信地發(fā)現(xiàn)他的傷口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愈合。
"你。。。?"
"沒時間解釋了。"凱德?lián)沃鴫Ρ谡酒饋?,腹部的繃帶立刻滲出血跡,但他的眼神無比清明,"現(xiàn)在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戰(zhàn)場中央,范德爾的鐵拳與怪物的骨刃硬碰硬地對撞,沖擊波震碎了周圍殘存的玻璃管道。卡洛斯的匕首在怪物背后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卻被一條突然分裂出的副肢掃飛。馬庫斯的手雷在怪物腳下爆炸,暫時限制了它的移動。
就是現(xiàn)在!
安琪兒一個滑步撿起長刀拋向凱德。刀柄入手瞬間,那些符文突然全部亮起,與凱德體內(nèi)平穩(wěn)流動的狼血產(chǎn)生奇妙共鳴。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協(xié)調(diào)感——野獸的力量與人類的意志完美融合。
"雷恩!"凱德的吼聲讓整個下水道為之一震,"這就是你永遠無法理解的東西!"
他的沖刺快得拉出殘影,長刀在黑暗中劃出一道耀眼的銀線。怪物倉促回防的六條手臂全部撲空,凱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過防線,刀鋒精準地切入怪物咽喉處的煉金符文。
"吼——!"怪物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哀嚎,全身符文開始過載閃爍。但凱德沒有停下,他借著沖勢繼續(xù)突進,長刀帶著全身重量刺入怪物體內(nèi),一路向下剖開!
污血如瀑布般噴涌而出,澆在凱德身上發(fā)出腐蝕的滋滋聲。但他恍若未覺,雙手握刀繼續(xù)發(fā)力,直到將怪物整個胸腔完全剖開!
"結(jié)束了。"凱德喘息著拔出長刀,看著面前這堆扭曲的血肉轟然倒地。
凱德站在污濁的水中,抬頭望向高臺上的雷恩。那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天才煉金術士,此刻佝僂著身軀,嘴角不斷溢出鮮血,白大褂上滿是觸目驚心的血漬。但最令人心驚的是他的眼神——那里面沒有憤怒,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解脫的平靜。
"來吧,s-117,"雷恩的聲音出奇地輕柔,他張開雙臂,像在迎接一個久別重逢的老友,"殺死我,終結(jié)這早該終結(jié)的一切吧。"
凱德握緊了長刀,刀尖滴落的血珠在水面激起細微的漣漪。他想起實驗室的白墻,想起束縛帶的勒痕,想起無數(shù)個被疼痛驚醒的夜晚。所有的仇恨、憤怒、痛苦,在這一刻突然變得無比清晰又無比遙遠。
沒有多余的言語,凱德縱身躍上高臺。"守誓"長刀在昏暗的燈光下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精準地刺入雷恩的胸膛。刀鋒貫穿肉體的觸感如此真實,他能感覺到雷恩的心跳順著刀身傳來,一下,兩下,然后漸漸微弱。
出乎意料的是,雷恩沒有掙扎。他踉蹌著向前一步,任由刀鋒更深地刺入自己,然后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凱德。這個擁抱如此用力,仿佛要把一生的執(zhí)念都傾注其中。
"謝謝你。。。凱德。。。"雷恩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溫熱的鮮血順著凱德的脖頸流下,"謝謝你。。。讓我解脫。。。"
凱德感覺到懷中的身軀正在慢慢變冷。雷恩的機械義眼停止了轉(zhuǎn)動,最后一絲光芒從他藍色的左眼中消散。那個糾纏了他半生的夢魘,就這樣安靜地倒在了他的肩頭。
當凱德輕輕放下雷恩的尸體時,他發(fā)現(xiàn)這個曾經(jīng)令他憐憫的朋友、令他憎恨的惡魔,此刻看起來竟如此渺小脆弱。白大褂散開,露出下面瘦骨嶙峋的身體——那上面布滿了各種注射痕跡和實驗傷疤,有些甚至比凱德身上的還要猙獰。
安琪兒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凱德。。。?"
他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拔出長刀,看著雷恩蒼白的面容。那張臉上凝固著最后的笑容,不是癲狂,不是扭曲,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釋然。就像終于卸下了沉重的枷鎖,就像終于走完了漫長的旅途。
下水道的水聲依舊,遠處傳來同伴們互相攙扶的聲響。凱德站在高臺上,突然意識到——這場持續(xù)了數(shù)十年的噩夢,真的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