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大門撞在墻上的巨響讓托比手里的玻璃杯滑落。蔡斯下意識去摸藏在吧臺下的短棍,待看清是凱德后又訕訕收回手。男人周身散發(fā)的低氣壓讓吧臺上未干的酒漬都結起了冰碴。
"凱德,范德爾在里屋——"托比的話尾音消失在喉嚨里。凱德已經掀開后屋的簾子,鐵鏈門簾在他身后像受驚的蛇群般扭動。
里屋的瓦斯燈被突如其來的氣流吹得搖晃。蔚坐在木箱上,聽到聲響時手指無意識掐進大腿;爆爆正擺弄著機械零件,零件盒"啪"地打翻在地;克萊格和麥羅同時繃直了后背,像兩只察覺危險的幼獸。
“你他媽知不知道——”凱德的聲音仿佛是從牙縫里硬生生擠出來的一般,充滿了憤怒和壓抑,他的步伐又大又急,每一步都像是要在地面上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直直地朝著蔚走去。
“那些執(zhí)法官帶著的步槍能夠隨便打碎——”他的話語在空氣中回蕩,帶著一絲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然而,就在凱德的怒吼聲還未停歇的時候,一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突然從陰影中傳來:“夠了。”
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范德爾,他坐在最里側的橡木桶上,身體被陰影籠罩著,只有一雙粗壯的手臂暴露在光線下,那手臂上的青筋如虬龍般盤踞,顯示出他的力量和威嚴。
可是,凱德這次似乎并沒有被范德爾的聲音嚇住,他猛地轉過身,對著范德爾吼道:“不夠!”
他的手掌如同鐵錘一般狠狠地拍在鐵皮柜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鐵皮柜的柜門瞬間凹陷下去,清晰地顯現出了凱德手掌的五指印。
“這姑娘帶著孩子們主動挑起事端!”凱德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他的手指突然指向爆爆,“而她!”
接著,他的手指又迅速轉向蔚,“選擇用最他媽戲劇性的方式解決問題!”
爆爆的大眼睛如同兩顆晶瑩的寶石,眨巴眨巴之間,仿佛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的手突然伸進工裝褲的口袋,像是變戲法一樣,掏出了一顆神秘的寶石——未經切割的原始??怂购诵?。
這顆寶石在她的掌心幽幽地散發(fā)著藍光,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爆爆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我只是想幫忙……”她的目光落在寶石上,似乎對它充滿了好奇和敬畏。
寶石的藍光在她的臉上投下了蛛網狀的陰影,使得她的面容看起來有些詭異。范德爾捂住額頭,指節(jié)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脆響,他顯然對爆爆的行為感到十分無奈。
凱德原本暴怒的表情在看到寶石的那一刻突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切的疲憊。他轉身走向酒架,毫不猶豫地抄起半瓶龍舌蘭,對著瓶口直接灌了下去。隨著他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三次,他才緩緩放下酒瓶,仿佛那烈酒能夠緩解他內心的痛苦。
安琪兒的機械義眼調節(jié)了三次焦距。她蹲到爆爆面前時,關節(jié)發(fā)出輕柔的液壓聲:"小月亮。"這是她給爆爆起的昵稱,"下次有這樣的事情別在瞞著我們了,現在可有更多麻煩了?"
爆爆的臉色瞬間慘白。她低頭看寶石的眼神就像看一條盤踞在掌心的毒蛇。
蔚終于從木箱上跳下來。她站到爆爆身前,這個保護姿態(tài)讓凱德冷笑出聲:"現在知道當姐姐了?在倉庫里逞英雄的時候——"
"我說夠了。"范德爾站了起來。橡木桶在他起身時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老人走到兩個女孩中間,寬厚的身軀像道隔開風暴的墻。"凱德,卡洛斯那邊需要人手。"他聲音里的某種東西讓空氣變得沉重,"安琪兒也是。"
凱德的下頜線繃緊又松開。他最后看了蔚一眼——少女倔強地昂著頭,但睫毛在不停顫抖——突然把酒瓶砸在墻上。玻璃碎片在爆爆腳前濺成一道閃亮的弧線。
"等這事完了。"凱德扯下門簾上的鐵鏈纏在拳頭上,"我們得好好談談,小丫頭。"
安琪兒無聲地跟上。當她經過蔚身邊時,機械手指突然輕拂過少女的手背——這個克制的安撫動作讓蔚的眼眶瞬間發(fā)紅。
門簾落下的余音里,范德爾慢慢坐到蔚的對面。他取出煙斗填煙絲的動作比往常慢了十倍,直到第一縷青煙升起,才開口:
"有時間單獨聊一聊嗎?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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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科的座椅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紫色光澤——那是用祖安深層開采的夜光石雕刻而成的,椅背上纏繞著活體藤蔓,隨他的呼吸節(jié)奏緩緩蠕動。當手下跪著匯報時,一滴汗珠從那人太陽穴滑落,正巧滴在藤蔓上,瞬間被吸收得無影無蹤。
"凱德已經離開了福根酒館。"手下說完后喉結滾動,眼睛始終盯著地面。
敲擊聲戛然而止。希爾科蒼白的手指停在半空,指甲上殘留的煉金藥劑泛著微光。他忽然拍掌,清脆的響聲在圓形議事廳內回蕩三圈,像是某種啟動儀式的信號。
"很好。"他起身時,座椅的藤蔓發(fā)出不舍的嘶嘶聲,"讓夜鶯們開始歌唱吧。"
隨著這道命令,整個地下空間突然活了過來。隱藏在墻壁中的管道開始輸送熒光液體,將希爾科的身影投射在弧形墻面上——那影子竟比他本人高大三倍不止。數個原本靜止不動的"雕像"突然抖落身上的偽裝灰漿,露出猙獰到極致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