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2章 陷阱（第1頁）

祖安的夜風(fēng)裹挾著煉金廢料的刺鼻氣味呼嘯而過，像無數(shù)細小的刀片刮過凱德的耳廓。他微微側(cè)頭，讓風(fēng)掠過自己染著機油污漬的衣領(lǐng)，地上的水洼上倒映著管道上方不斷閃爍的霓虹廣告——那些褪色的全息投影在霧氣中扭曲變形，如同鬼魅般浮動。

凱德的靴底在生銹的金屬管道上踏出沉悶的回響，每一次落腳都精準踩在鉚釘加固的接縫處。他的身形在錯綜復(fù)雜的管道網(wǎng)絡(luò)中靈活穿梭，破舊的皮質(zhì)外套下擺像蝙蝠翅膀般獵獵作響。身后傳來安琪兒輕盈的腳步聲，她那雙特制的消音靴幾乎沒發(fā)出任何聲響，只有腰間懸掛的工具包偶爾發(fā)出金屬碰撞的輕響。

"三點鐘方向有動靜。"安琪兒壓低的聲音通過耳麥傳來，同時凱德余光瞥見幾只蜂群無人機從她背后的收納艙中悄然升空。那些精巧的機械蜜蜂展開透明的翅翼，在充滿腐蝕性氣體的空氣中劃出幾道淡藍色的軌跡，迅速分散消失在管道交錯的陰影里。

凱德突然一個急剎，鞋底在潮濕的金屬板上擦出刺耳的聲響。他單手抓住頭頂垂落的蒸汽閥門，整個人懸空蕩過一道斷裂的管道缺口。落地時順勢翻滾卸力，起身的瞬間已經(jīng)拔出了腰間的脈沖手槍。安琪兒幾乎同時抵達他身側(cè)，她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動，無人機傳回的實時影像在她瞳孔中投射出幽幽的藍光。

"前方三十米，兩個巡邏的。"她輕聲說，右手已經(jīng)摸向了腿側(cè)的脈沖槍。管道深處傳來模糊的交談聲和靴子踩在鐵網(wǎng)上的聲響，伴隨著某處泄漏的蒸汽發(fā)出的嘶嘶聲。

凱德點點頭，豎起三根手指開始倒計時。當(dāng)最后一根手指收起時，兩人如同離弦之箭般同時沖出，他們的身影在管道交錯投下的陰影中時隱時現(xiàn)，完美地融入了祖安永遠躁動不安的夜色之中。

兩人在一處廢棄的蒸汽管道交匯處停下，頭頂銹蝕的金屬網(wǎng)格透下斑駁的霓虹燈光，在布滿油污的地面上投下詭異的色彩。凱德背靠著一根滲水的冷凝管坐下，金屬表面冰涼的觸感透過衣料傳來。他熟練地抽出腰間的長刀，刀身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寒芒。左手拇指輕輕撫過刀刃，確認鋒利度后，又從槍套中拔出那把改裝過的左輪，扳開彈巢，六發(fā)子彈在轉(zhuǎn)輪中閃著危險的光澤。

"咔嗒"一聲輕響，凱德將彈巢復(fù)位，手腕一抖，左輪在食指上靈巧地轉(zhuǎn)了個圈，最后穩(wěn)穩(wěn)落入掌心。他抬眼看向靠在對面墻上的安琪兒——這位向來精細的機械師此刻毫不在意地倚靠著布滿油漬和不明涂鴉的金屬墻壁，任由那些暗褐色的污漬蹭上她標(biāo)志性的皮衣。她纖細的手指正撥弄著手腕上的半無人機控制面板，十幾只無人機的狀態(tài)指示燈在她瞳孔中投下細碎的藍光。

"你說卡洛斯會出什么事？"安琪兒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她抬手將一縷散落的紅發(fā)別到耳后。

凱德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磨刀石，開始有節(jié)奏地打磨刀刃。金屬與石塊的摩擦聲在密閉的空間里格外清晰。"呲——呲——"每一下都帶著精準的力道。"估計是他沒管住自己的嘍啰們，"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也正常。"說完，他對著刀鋒輕輕吹了口氣，幾粒細小的金屬碎屑飄散在渾濁的空氣中。

安琪兒輕嘆一聲，關(guān)閉了控制面板。她抱臂而立，金屬靴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地上的空罐頭，發(fā)出"叮當(dāng)"的聲響。"希望別是什么大事，"她的目光穿過管道間的縫隙，望向遠處皮城模糊的輪廓，"最近正是多事之秋。"

凱德將長刀收回鞘中，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肩膀，關(guān)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咔吧"聲。他望向通往目的地的幽暗通道，那里的排氣扇正在緩慢轉(zhuǎn)動，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休息夠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該去看看那個蠢貨又惹什么麻煩了。"

血手幫據(jù)點的大門半敞著，銹蝕的鐵鏈在夜風(fēng)中發(fā)出不祥的吱呀聲。凱德的靴底碾過地面凝結(jié)的血痂，煉金燈管忽明忽暗的光線將他的身影拉長成扭曲的形狀投在斑駁的墻面上。"守誓"的刀鋒在低垂的右手中泛著幽藍的寒光，而左手的"終言"已經(jīng)解開了保險，擊錘無聲地后仰至待發(fā)位置。

安琪兒的機械義眼收縮聚焦，猩紅色的掃描線在視網(wǎng)膜上快速閃動。她左手平舉的脈沖槍充能線圈開始泛起危險的紫光，右手手腕處彈出三枚微型追蹤鏢。"蜂刺"無人機群以攻擊陣型展開，六管機炮的旋轉(zhuǎn)聲像是毒蜂振翅的嗡鳴。

"血腥味。"凱德突然停住腳步，鼻翼微動。不是新鮮的血腥，而是混合著腐臭與煉金溶劑的陳舊氣味。安琪兒的義眼鎖定了走廊盡頭那扇虛掩的金屬門，熱成像顯示門后有三個靜止的熱源——但姿勢都扭曲得不自然。

當(dāng)凱德用刀尖挑開房門的瞬間，懸掛的煉金燈突然爆裂。在四濺的玻璃碎片中，他們看清了卡洛斯——這個往日囂張的幫派頭目此刻被釘在正對面的墻上，三根鋼筋貫穿他的胸口將他擺成受難的姿勢。凝固的血跡在他腳下形成詭異的符文，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兩側(cè)各站著一具被掏空內(nèi)臟的幫眾尸體，像衛(wèi)兵般"守護"著他們的首領(lǐng)。

安琪兒的脈沖槍突然轉(zhuǎn)向右側(cè)陰影："有人！"但她的警告被淹沒在一陣癲狂的笑聲中。十幾個眼睛泛著紫光的瘋子從通風(fēng)管道、下水井蓋甚至天花板夾層里涌出，他們扭曲的肢體上布滿了不自然的機械改造痕跡，嘴里念叨著支離破碎的煉金咒文。

凱德的"終言"率先咆哮，子彈將沖在最前的瘋子天靈蓋掀飛。而這時他們才看清，那些被掏空的尸體腹腔里，都裝著正在倒計時的煉金炸彈。。。

凱德的后背重重撞在生銹的金屬墻板上，爆炸的沖擊波震得他耳膜生疼。煉金炸彈的慘綠色火焰還在身后肆虐，將卡洛斯扭曲的尸體吞沒在詭異的火光中。安琪兒一個戰(zhàn)術(shù)翻滾落在他身旁，紅色長發(fā)被熱浪掀起，發(fā)梢還冒著幾縷焦煙。

"蜂刺"無人機的殘骸如雨點般從天花板上墜落，其中一架冒著火花的偵察機在徹底報廢前傳回了最后畫面——走廊盡頭的陰影里，有什么東西正在蠕動。

那熟悉的"沙沙"聲讓凱德頸后的汗毛根根豎起。不是金屬摩擦聲，是蛇鱗在劃過鋼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