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15章 久別重逢（第1頁）

呼嘯的夜風卷著皮爾特沃夫特有的機油味，刮得凱德額前的碎發(fā)狂亂舞動。他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屋脊的承重梁上，靴底與金屬瓦片碰撞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項圈的金屬邊緣已經(jīng)磨破了他的脖頸，滲出的血珠在風中拉成細長的紅線。

安琪兒的無人機群像一群機械螢火蟲，在建筑群間劃出幽藍的軌跡。"左轉(zhuǎn)，第三個煙囪后有血跡反應。"她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帶著細微的電流雜音。凱德沒有回應，只是突然加速，從兩棟樓房間一躍而過，落地時膝蓋彎曲的弧度比平時更加接近野獸的姿態(tài)。

艾克瞥見凱德經(jīng)過的鋼梁上留下了五道淺淺的爪痕——那是他無意識伸長的指甲造成的。蔚的戰(zhàn)術(shù)目鏡捕捉到凱德后頸的毛發(fā)正在不正常地豎起，像炸毛的野獸。賽維卡默不作聲地調(diào)整著機械臂的輸出功率，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突發(fā)狀況。

"前方兩百米，熱源反應！"安琪兒的警告突然急促起來。凱德的瞳孔驟然收縮成豎線，他猛地剎住腳步，瓦片在靴底碎裂。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遠處鐘樓的陰影里，一個佝僂的身影正抱著某種發(fā)光的容器，金屬導管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凱德的喉嚨里發(fā)出了一聲低沉而又怪異的嗚咽，這聲音仿佛來自地獄深淵，絕非人類所能發(fā)出。伴隨著這聲嗚咽，他的手指關節(jié)開始發(fā)出一連串清脆的“咔吧”聲，仿佛骨骼正在被重新塑造。與此同時，他的指甲也在以驚人的速度變黑變硬，變得如同鋼鐵一般。

項圈上的倒計時顯示器突然像是發(fā)瘋了一樣，數(shù)字瘋狂地跳動著，速度越來越快，仿佛時間正在飛速流逝。

就在這時，狼人的耳朵突然像雷達一樣豎了起來，它那敏銳的聽覺捕捉到了屋頂上傳來的輕微腳步聲。它原本佝僂的背影在瞬間變得僵直，懷中緊抱著的那個發(fā)光容器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而“咣當”一聲砸在了鐵皮屋頂上。

那雙泛著熒光的獸瞳在陰影中劇烈收縮著，透露出一種極度的恐懼和警覺。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狼人并沒有立刻顯露出攻擊的意圖，反而像是被嚇破了膽一樣，向后瑟縮了半步，似乎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它想逃。"艾克壓低聲音，手中的棒球已經(jīng)緊緊攥在了手中。狼人的鼻翼急促扇動，似乎在嗅探空氣中的信息素。就是這片刻的遲疑，讓它失去了最佳逃跑時機——賽維卡的霰彈槍封鎖了左側(cè)的逃生路線，彈著點在地面炸出一排燃燒的封鎖帶；艾克的身影則切斷了右側(cè)的退路。

凱德一步步向前走去，靴底碾碎瓦片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他注意到狼人背上的金屬罐已經(jīng)更換了新的，但連接處的管線明顯是倉促接上的，還在不斷滲漏著熒光液體。蔚的機械拳套保持著半充能狀態(tài)，液壓系統(tǒng)發(fā)出輕微的嗡鳴，隨時準備應對突發(fā)狀況。

令人驚訝的是，那只狼人竟然沒有像預期那樣發(fā)起猛烈的攻擊。它只是慢慢地蹲坐下來，喉嚨里發(fā)出一陣低沉而又哀傷的嗚咽聲。這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回蕩，讓人不禁心生憐憫。

當凱德小心翼翼地走近到距離狼人只有三步之遙時，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雙原本兇狠的獸瞳中，此刻竟然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神色。那是一種混合著痛苦、掙扎和某種近乎人性的悲傷的情感，仿佛這只狼人正承受著巨大的內(nèi)心折磨。

就在這時，月光穿透了厚厚的云層，灑在了狼人的身上。那銀色的光輝照亮了它脖頸上那個被毛發(fā)半遮掩的金屬項圈。這個項圈看上去已經(jīng)相當陳舊，甚至有些破損，邊緣已經(jīng)長進了狼人的皮肉里，顯然它已經(jīng)佩戴了很長時間。

狼人顫抖的爪子突然伸向前方，似乎想要抓住凱德，但就在即將觸及他的一剎那，那爪子卻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無力地垂落下來。然而，在這一瞬間，凱德分明看到幾道微弱的熒光在空氣中劃過，如同流星一般轉(zhuǎn)瞬即逝。

凱德的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聲音沙啞得幾乎變了調(diào)。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慢慢伸向狼人猙獰的臉龐。

"好久不見。。。范德爾。"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所有人胸口。蔚的機械拳套突然泄壓，液壓油從指縫間噴濺而出。她的嘴唇顫抖著，戰(zhàn)術(shù)目鏡的顯示屏因為瞳孔劇烈收縮而不斷自動調(diào)焦。艾克的球棒"當啷"一聲掉在屋頂上，懷表的齒輪瘋狂倒轉(zhuǎn)著。

狼人的身體明顯震了一下，渾濁的獸瞳中閃過一絲清明。它破損的爪子緩緩抬起，在月光下露出掌心一道陳年的傷疤。凱德的項圈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倒計時數(shù)字開始不規(guī)則跳動。

賽維卡的機械臂顯示屏瘋狂閃爍著生命體征警告，她看到狼人背上的金屬罐連接處滲出的是暗紅色的血水，而不是熒光液體。通訊器里傳來安琪兒急促的呼吸聲，無人機畫面顯示狼人的肌肉正在不正常地痙攣。

范德爾——如果這真的是他——的喉嚨里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像是生銹的機器重新啟動。他的爪子輕輕碰了碰凱德脖子上的項圈，兩物相撞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月光下，凱德看到對方眼角滑落的，是混著血絲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