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76章 新婚燕爾（第1頁）

他們倆結婚，知青們沒少拿這事開玩笑。周偉摟著他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衛(wèi)東，還是老話說得對，不是冤家不聚頭！以前你倆見面就掐，誰能想到，月老偏偏把你們這兩個死對頭拴在了一起！”

婚禮上的熱鬧場面還在眼前晃——知青們湊在一起，總能爆出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大雷”。周偉喝多了，拍著桌子喊：“衛(wèi)東，你知道1972年回蘇州探親，潘瑕為啥沒回去嗎？她是怕你跟春花妹子好上了，偷偷把回蘇州的機會讓給我，還塞給我五斤糧票，讓我盯著你，別跟春花走太近！”

這話一出口，滿屋子的人都笑炸了。有的明白其中道理自然心中了然，但有的卻一頭霧水，自然對這個話題頗為感興趣，不由得瞪著眼睛瞧著面前的這一對新人，看他們的窘迫樣子。

潘瑕臉都紅透了，伸手拿糖塊去堵周偉的嘴，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大伙圍著她打趣：“沒想到啊潘瑕，你人小鬼大，那時候就盯上衛(wèi)東了！”李春花坐在一旁，臉也紅得像熟透的蘋果，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王衛(wèi)東，引得眾人笑得更歡。此刻想起這些，王衛(wèi)東嘴角忍不住往上翹，連帶著身上的涼意都散了幾分。

心情一好，睡意漸漸襲來，婚禮上那個小插曲又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海里——等大伙的笑聲平息些，李春花為了緩解尷尬，也怕潘瑕看出自己的不自在，故意挺直腰板，笑著說：“哎呀！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今天看在潘瑕結婚的份上，我就留點面子，不說了！”她說著還眨了眨眼，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吊足了大伙的胃口。

這下知青們的好奇心全被勾起來了，七嘴八舌地追問：“春花，你快說?。∵€有啥秘密？”“別賣關子了，咱們都是老熟人，有啥不能說的？”可李春花就是故意不說，任憑大伙怎么哄鬧、怎么用糖塊“賄賂”，她都搖頭，最后只說：“想知道啊？等明年你們再回農(nóng)場，我一定把潘瑕的小秘密都抖出來！”

這個約定像一顆種子，埋在了每個知青心里。他們拍著胸脯約定，明年秋收后一定重回二隊，不光要看望農(nóng)場的鄉(xiāng)親們，更要聽李春花揭秘潘瑕的往事。

王衛(wèi)東閉著眼睛都能猜到，李春花要講的“小秘密”是什么。只要一回想1968年秋天以后的日子，所有事情就都門兒清了。

那年秋天，公社革委會食堂飄著玉米粥的香味，十三名蘇州知青匆匆扒完碗里的飯，就擠上了四輛吱呀作響的牛車。牛車在土路上晃悠著，車輪碾過石子發(fā)出“咯噔咯噔”的響，走了兩個多小時才到江心沙農(nóng)場。這八男五女都是1968屆的初中畢業(yè)生，來自蘇州同一所中學，被分派到王衛(wèi)東所在的二隊插隊，從此開始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知青生活。

男知青們大多高大結實，站在那兒像小鐵塔似的，女知青里卻有個格外嬌小的身影——那就是潘瑕。她身高只有一米五五，體重還不到九十斤，風一吹就像要被刮跑似的?？删褪沁@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姑娘，卻是五個女知青里最惹眼的：皮膚白得像雪，一點都沒被曬黑；眼睛亮得像星星，眨一下都透著靈氣；高挺的鼻梁下，兩片櫻唇粉嘟嘟的，整張臉像是用刻刀精心雕琢過，看得人挪不開眼。

點名的時候，王衛(wèi)東特意留意了這群新來的知青。個子最高的男知青叫周偉，已經(jīng)十七歲了，是這群人里年紀最大的，據(jù)說在初中時還連任過兩年班長，說話辦事都透著股穩(wěn)重勁兒。而那個最嬌小的潘瑕，還不滿十六歲，眉眼間帶著股孩子氣，巧的是，她跟周偉是同班同學。

初來乍到的知青們對農(nóng)場生活一竅不通，連鋤頭都握不穩(wěn)。作為二隊的隊長，王衛(wèi)東特意召集他們開會，拿著小黑板講解農(nóng)場的規(guī)章制度，還有春耕、夏種、秋收的生產(chǎn)安排。

可潘瑕總是坐不住，要么跟旁邊的女知青小聲嘀咕，要么偷偷在本子上畫小人，好幾次都被王衛(wèi)東點名批評。一來二去，兩人之間就結下了梁子，潘瑕看他不順眼，干活時總故意跟他對著干，活像一對誰也不服誰的冤家。

農(nóng)場把廢棄的小學校改成了知青點。那是一排五孔土窯，看著破舊，卻被大伙收拾得有模有樣：墻壁鏟去了舊土，糊上了新報紙，白花花的看著就亮堂；窯頂原本有些開裂，大伙找了粗壯的柳樹枝和榆樹枝，彎成穹型打了支撐，再鋪上茅草，這下再也不用擔心漏雨了；門窗雖然重新刮了膩子，又糊了兩層報紙，可框子都朽了，風一吹就“吱呀”響，別說擋風擋雨，連貓都能從縫里鉆進來。

就這么著，廢棄的小學校搖身一變，成了二隊的新增知青點。周偉因為表現(xiàn)突出，做事又靠譜，被大伙推選為知青點的小組長，負責安排知青們的日常起居和出工任務。

王衛(wèi)東和潘瑕之間的糾葛，似乎從搬行李那天就開始了，連件小事都能讓兩人拌嘴。那天男知青和社員們主動幫女知青搬行李，每個人都有個沉甸甸的大木箱，里面裝著衣服、書本和生活用品。其中最重的要數(shù)潘瑕那個紅漆箱子，王衛(wèi)東彎腰去搬，剛一使勁，箱子沉得讓他一個踉蹌，差點閃了腰。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這箱子里裝的是石頭嗎？怎么這么沉！”

話音剛落，就對上了潘瑕的白眼。只見她拎著自己的小花包站在一旁，嘴角撇著，眼神里滿是嫌棄，仿佛在說“這點力氣都沒有，還當隊長呢”。王衛(wèi)東心里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可當著大伙的面又不好發(fā)作，只能憋著勁把箱子搬進窯里。從那天起，兩人之間的嫌隙更深了，見了面要么不說話，要么一開口就掐，誰也不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