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臺上,夜辰如同被釘在祭壇上的困獸。凌鋒即將降臨的消息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于頭頂,每一次心跳都敲打著倒計時的喪鐘。楚風帶來的“規(guī)則”與“盡力”,更如冰冷的鐵水澆鑄在他心頭,凝固成屈辱與憤怒的枷鎖。
絕望嗎?
恐懼嗎?
不!那被輕視、被踐踏、被當做待宰羔羊的滔天怒意,如同沉寂萬載的火山熔巖,在瀕死的絕境中被徹底點燃!它沖破了恐懼的冰封,壓倒了絕望的陰霾,化作一股焚盡一切的瘋狂,在他殘破的軀殼內熊熊燃燒!
意識深處,那沉寂的、裂痕遍布的葬天碑虛影,仿佛感應到了主人那玉石俱焚的決絕意志。巨大的裂痕邊緣,那一點深邃幽暗的灰芒,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火星,驟然變得灼熱、明亮起來!一股冰冷、暴戾、卻又帶著一絲奇異安撫意味的意念,如同無形的觸手,艱難地穿透了反噬的狂潮,與夜辰瀕臨破碎的意志艱難地連接在一起。
**葬…天…非…絕…**
**破…立…同…源…**
斷斷續(xù)續(xù)、如同來自遠古時空的破碎意念,艱澀地傳遞著信息。它沒有具體的指引,卻帶著一種源自本能的、對毀滅與新生共存的模糊認知!仿佛在告訴夜辰:純粹的毀滅是絕路,唯有在葬滅中尋找那一點不滅的真意,方能于死境中覓得生機!
這模糊的意念,如同黑夜中的一道微弱閃電,瞬間劈開了夜辰混亂的思緒!
葬滅…新生…
破立…同源…
他猛地看向枕邊那個冰冷的金屬盒——楚風留下的生命原液和抗神經毒素血清!它們的作用是壓制煞毒,穩(wěn)定體征…是“生”的力量!
而他體內狂暴反噬的葬天之力…是“死”的力量!
蘇沐雪持續(xù)輸入的青木玄功…亦是“生”的力量!
三者在他體內瘋狂沖突、湮滅,將他推向死亡的深淵!
那么…如果…不再強行壓制?不再試圖以“生”克“死”?
而是…引導這狂暴的“死”之力,去吞噬、煉化那同樣屬于“死”的陰寒煞毒!再以這被煉化后、或許能短暫被“死”之力容納的“生”之原液…去強行沖擊那因反噬而瀕臨崩潰的修為瓶頸?!
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葬滅的狂潮中,強行開辟生路!
這個念頭瘋狂而大膽,充滿了無法預測的兇險!稍有不慎,就是引火自焚,加速自身的毀滅!但,夜辰已經別無選擇!三天!他只有三天!他需要力量!哪怕這力量是飲鴆止渴,哪怕代價是更徹底的反噬!
“蘇…沐雪…”夜辰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目光灼灼地看向身旁的女子。
蘇沐雪正在為他手臂上一處灰黑紋路涂抹藥膏,聞言動作一頓,清冷的眸子迎上夜辰那雙布滿血絲、卻燃燒著瘋狂火焰的眼睛,心頭猛地一跳:“你想做什么?”
“幫我…”夜辰艱難地抬起還能活動的右手,指向枕邊的金屬盒,“注射…所有…血清和…原液!”
“什么?!”蘇沐雪臉色驟變,清冷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驚怒,“你瘋了?!你體內的煞毒被那股毀滅力量暫時壓制,已是萬幸!再注射大量血清強行中和,必然打破脆弱的平衡,引發(fā)更劇烈的沖突!再加上生命原液的龐大生機…你這是嫌死得不夠快?!”
就連角落里的谷長春也猛地睜開眼,枯槁的臉上布滿驚容:“胡鬧!小子!你體內的‘葬滅道傷’本就霸道絕倫,如同一個即將爆炸的熔爐!再注入大量外來的生命能量和中和毒素的血清,無異于在熔爐里潑油!一旦引爆…”
“引爆…又如何?”夜辰打斷他,嘴角咧開一個近乎猙獰的弧度,眼中是近乎偏執(zhí)的瘋狂,“等凌鋒來…引爆…我嗎?!”
“凌鋒”兩個字,如同冰錐,狠狠刺入蘇沐雪和谷長春的心頭。實驗室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夜辰的目光死死鎖定蘇沐雪,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相信我…一次!引導你的青木生機…不要壓制…助我…煉化它們!”
看著夜辰眼中那不顧一切的瘋狂與決絕,感受著那源自靈魂深處的、仿佛要焚盡一切的意志,蘇沐雪清冷的眸子里,震驚、憤怒、擔憂…種種情緒激烈交織。最終,那冰冷的理智,竟被一種更深沉的、難以言喻的悸動所壓倒。
她想起了夜辰體內那股毀滅力量笨拙引導她生機修復經脈的奇異景象…想起了谷長春那“葬滅之中蘊有一線涅盤之機”的震撼低語…更想起了凌鋒那如同俯瞰螻蟻般的冰冷眼神…
“好!”蘇沐雪猛地一咬銀牙,清冷的臉上浮現出破釜沉舟的決然!她不再猶豫,一把抓起枕邊的金屬盒,動作快如閃電地取出兩支特制的注射器,一支裝滿了粘稠如蜜、閃爍著生命熒光的碧綠液體(生命原液),一支則是澄清透明、散發(fā)著特殊能量波動的液體(抗神經毒素血清)。
“老師!準備‘青元護脈散’!穩(wěn)定他的臟腑!”蘇沐雪一邊飛速操作,一邊對谷長春急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