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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夜辰的抉擇（第1頁）

聽雪軒內(nèi)，萬籟俱寂，唯有窗外永恒的風(fēng)雪嗚咽，如同這片冰雪國度亙古不變的挽歌。夜辰盤坐于寒玉榻上，周身氣息已徹底內(nèi)斂，如同深埋冰川的玄鐵，沉靜而冰冷。九竅冰玉蓮的藥力已被完全吸收，空蕩的左肩處，那股因法則湮滅而帶來的虛無刺痛感被一股精純厚重的極寒生機所取代，道基穩(wěn)固，甚至隱隱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癢”意，那是斷肢處血肉與法則在生機滋養(yǎng)下，渴求重生的微弱悸動。

識海中，太初寒煞與葬天碑虛影的磨合漸趨平穩(wěn)，灰黑色的葬天真元流淌間，已自然帶上了那一縷源自太初的寂滅寒意，威力更勝往昔。他的修為，在傷勢好轉(zhuǎn)與寒煞淬煉的雙重作用下，已然穩(wěn)固在道宮一重天巔峰，只差一個契機，便可嘗試沖擊二重天。

力量在恢復(fù)，傷勢在好轉(zhuǎn)，此地靈氣充裕，更有北寒宮這等龐然大物作為暫時屏障。于情于理，他似乎都應(yīng)在此繼續(xù)蟄伏，直至徹底恢復(fù)，甚至更上一層樓。

然而，夜辰那雙緩緩睜開的灰黑色瞳孔中，卻并無半分安于現(xiàn)狀的懈怠。其眼底深處，仿佛有幽藍(lán)的冰焰與灰黑的葬火在交織燃燒，冷靜地映照著窗外那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涌的北寒宮天穹。

他“聽”到了。

聽到了那彌漫在風(fēng)雪中，日益緊繃的肅殺之氣。聽到了宮墻之外，那來自凌家及其附庸勢力，如同群狼環(huán)伺般的無聲咆哮與威壓。更“聽”到了這北寒宮內(nèi)部，那看似被宮主強勢壓下，實則依舊暗涌的分歧與波瀾。

寒戟長老那日毫不掩飾的敵意與驅(qū)逐之言，猶在耳邊。即便有木易長老的支持，有宮主冰嵐天尊那曖昧不明的“自有考量”，但夜辰深知，這份庇護(hù)是有代價和極限的。

北寒宮不是他的避風(fēng)港，更非與他命運與共的盟友。它是一艘巨艦，有自己的航向與考量。收留他，是投資，是觀望，亦是權(quán)衡利弊后的選擇。一旦外界壓力超過某個臨界點，或者他展現(xiàn)的價值不足以抵消帶來的風(fēng)險，這艘巨艦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拋下，甚至……反戈一擊。

他不能將自己的命運，寄托于他人的權(quán)衡之上。

更何況……

夜辰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宮闕，望向了南方，望向了那片記憶中溫暖、此刻卻不知是何光景的土地。蘇沐雪為他擋下凌鋒致命一指，生機黯滅，被其師帶走救治的畫面，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的神魂之中。她的傷勢，遠(yuǎn)比他的斷臂更為兇險，需要的是逆奪造化的神藥，而非區(qū)區(qū)穩(wěn)固道基的靈物。

“太陽神花”……姜野離去前透露的線索，如同黑暗中的一縷微光。此等神物，絕不會生長于北寒宮這等極寒之地。他必須去尋，去爭！

還有第五塊葬天碑碎片……根據(jù)之前骨片星圖與金烏族古老信息的印證，它指向“虛空?！鄙钐幍摹皻w墟之眼”。那是連星辰都能吞噬的絕地，卻也蘊含著與他力量同源的空間與虛無奧義。收集齊所有碑片，解開葬天之秘，是他對抗那“黑暗源頭”與“上界天庭”的唯一途徑。他不能停步。

留在這里，看似安全，實則是畫地為牢。不僅會逐漸耗盡北寒宮的耐心，將自己置于被動，更會耽誤救治蘇沐雪的最佳時機，延緩自身追尋力量與真相的腳步。

外面的世界固然危險，步步殺機，但那危機之中，亦蘊藏著生機與機遇。他的路，從來都是在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而非在溫室內(nèi)等出來的。

念頭至此，夜辰眼中最后一絲猶豫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斷。

他長身而起，空蕩的左袖隨風(fēng)輕晃，僅存的右拳微微握緊，指節(jié)因用力而略顯蒼白。周身氣息雖依舊內(nèi)斂，卻有一股無形的、銳利如出鞘天刀般的意志透體而出，將周遭盤旋的風(fēng)雪都悄然逼退。

是時候離開了。

為了不成為拖累北寒宮的“災(zāi)星”，更為了他自己必須去完成的事——尋找救治蘇沐雪的“太陽神花”，以及那指向力量本源的第五塊葬天碑碎片！

他推開聽雪軒的門，凜冽的寒風(fēng)瞬間涌入，卷起他額前的黑發(fā)。他沒有驚動任何人，身形如同鬼魅，融入了漫天風(fēng)雪之中，徑直朝著雪清瑤所在的“冰凝殿”方向而去。

有些告別，必須親自說。有些情報，也需要最后確認(rèn)。

冰凝殿外，禁制感應(yīng)到他的氣息，悄然開啟一道縫隙。殿內(nèi)，雪清瑤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到來，正靜立于漫天冰晶凝結(jié)的窗欞前，一襲白衣勝雪，氣質(zhì)清冷如仙，只是那雙冰藍(lán)色的眼眸深處，比往日多了幾分難以化開的復(fù)雜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

她的氣息比之前更加浩瀚深邃，顯然完整的《北寒仙訣》終極篇傳承，讓她獲益巨大，修為精進(jìn)神速。

“你要走了?！彼D(zhuǎn)過身，聲音清冷，并非疑問，而是陳述。玄冰圣體與這北寒宮天地氣機相連，她顯然早已感知到夜辰那毫不掩飾的去意。

夜辰迎著她的目光，坦然點頭：“是。此地非我久留之所?！?/p>

雪清瑤沉默了片刻，冰雪般的容顏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宮主并未下令驅(qū)逐。”

“等下令時，便難看了。”夜辰語氣平靜，“我自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雪清瑤冰雪聰明，立刻想到了什么：“是為了……蘇姑娘？還有……你的碑片？”

“嗯?！币钩?jīng)]有否認(rèn)，“‘太陽神花’可能在‘扶桑古星’，第五塊碑片線索指向‘虛空海歸墟之眼’。我都必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