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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的命，不拿來換（第1頁）

端妃焚毀的人偶?xì)埢疫€在紙包里，阿阮的玉佩沾著她的血，還有腕間未凝的血珠——她跪坐在地，用指甲在青磚上劃出歪扭的紋路。

九幽引魂陣需要七七四十九道咒文，可她等不得，只能畫最簡化的版本。

“撕了。”她扯下左眼的紗布，血立刻涌出來，順著鼻梁滴在陣眼上。

左眼的盲疤在血里泛著青白，像塊被泡爛的豆腐。

契約紋路順著血跡瘋長，從手腕爬到脖頸，每爬一寸都像在刮骨：“以殘軀為引，可啟冥途，然若無罪可審，反噬即至?！?/p>

反噬？

她笑出了聲，血沫濺在青磚上：“我審自己——沈青梧，前世被推下山崖時(shí)恨得咬碎牙，今生逼瘋吳氏、引趙德全入冥途時(shí)手沒軟過?？捎凶?？”

地面突然炸開幽藍(lán)的光，九尺高的審判之門虛影在靜室里立起，門內(nèi)畫面像走馬燈似的轉(zhuǎn)。

前世那個(gè)雨夜，她最信任的師兄把她推下懸崖，她摔在碎石上，最后一眼看見的是師兄腰間的沈氏玉佩；今生在延禧宮，她捏著趙德全的生辰帖逼他撞柱，血濺在她繡著并蒂蓮的裙角上；還有吳氏被冤魂纏瘋那晚，她站在廊下，聽著屋內(nèi)的尖叫，指甲縫里還沾著給冤魂引路的朱砂。

“你行審判，非為私欲，乃償因果。無罪?！?/p>

判音落下的剎那，沈青梧心口的契約紋路突然凝出“陰巡令”三個(gè)血字。

她摸著那滾燙的紋路，左眼雖盲，卻能看見虛空中浮著半透明的陰兵——地府承了她的功，許她召陰兵虛影，行非常之判。

“沈才人好雅興?！?/p>

門被推開的聲響驚得陰兵虛影散作青煙。

蕭玄策站在門口，玄色龍袍上沾著雪，眉峰壓得極低。

他身后的小太監(jiān)捧著羊角燈，暖黃的光映在靜室的幽藍(lán)陣紋上，像兩團(tuán)掐架的火。

沈青梧沒動(dòng)，任血順著下巴滴在素色裙上。

她單眼望著蕭玄策，聲音像從地底濾過：“陛下是來查我私設(shè)神壇，還是來看鬼從香中來？”

蕭玄策的目光掃過地面的陣紋，掃過她臉上的血，最后落在她心口的“陰巡令”上。

他往前走了兩步，龍靴碾過地上的血滴：“你又要做什么？”

“您賜我白燭，是想借我的命鎮(zhèn)后宮的煞?！鄙蚯辔鄵沃笌灼鹕?，血順著指尖滴在蕭玄策的龍袍上，“可您有沒有想過？鬼來了，第一個(gè)要拿的，是您身邊的人?！彼郑讣恻c(diǎn)在自己心口的契約紋路上，“我的命，不拿來換別人的運(yùn)，也不拿來換您的太平。”

靜室里的燭火突然滅了。

小太監(jiān)捧著的羊角燈在發(fā)抖，把蕭玄策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張扭曲的鬼臉。

他盯著沈青梧的右眼，那眼里有火，有血，還有他從未見過的——決絕。

“胡道人未死。”

就在蕭玄策轉(zhuǎn)身要走時(shí)，沈青梧的聲音像根針，精準(zhǔn)扎進(jìn)他后頸。

帝王的腳步頓住，脊背繃得像弦：“你說什么？”

“他還在宮里。”沈青梧扯了扯嘴角，血珠順著笑紋裂開，“您的生辰，才是所有‘相沖者’的根源。他要的不是九條命，是——”她沒說完，袖中突然傳來陰玉符成型的震顫。

蕭玄策沒再問。

他轉(zhuǎn)身時(shí)龍袍帶起一陣風(fēng)，吹得靜室的窗紙嘩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