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頓時覺得夜也不黑了,風也不涼了,看蕭序也沒那么不順眼了。
他撥云見日,乍見天光。
太好了,太好了。
蕭序見陳宴就這么喜形于色地走了,想著這人別是有點病吧。
他也準備走,卻聽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嘩。
原來是那些獸人被運了出來。
因著不能再像對畜生一樣對待他們,所以侍衛(wèi)們沒有把他們再關在鐵籠里,而是用繩子系著,用板車運送。
誰知有幾個咬斷了繩子,從板車上跳了下來,四下逃竄。
皎白月色下,他們四肢著地狂奔,披頭散發(fā),衣衫襤褸。
板車上沒跑的幾個開始和狼一樣,對著月亮嗷嗚嗷嗚地嘯叫。
場面一度混亂又驚悚。
侍衛(wèi)們急忙攔截,可是又不能用手中的兵器傷害他們,一時間反被掣肘。
最勇猛的就是那個八九歲的孩子,他還把一個倒霉侍衛(wèi)咬了好幾口。
侍衛(wèi)吃痛慘叫,發(fā)狠地猛捶這個孩子的頭,可對方就和感受不到痛似的,死咬著他不松口。
還因為嘗到了血腥味而愈發(fā)的亢奮狠戾。
就在其他侍衛(wèi)準備將他就地正法時,這孩子忽然松口了。
他臉上的狠色忽然變?yōu)榱梭@恐,麻溜地跑了回去,縮到了板車底下,仿佛見到了十分讓他害怕的東西。
倒霉侍衛(wèi)一轉(zhuǎn)頭,見一個隨從打扮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
他衣著普通,卻氣質(zhì)不俗。臉上戴了半張銀質(zhì)面具,露出挺拔的鼻梁、削薄漂亮的唇。
他的視線淡漠、冷肅,緩緩落在那輛板車上。
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那些人發(fā)狂的也不發(fā)狂了,嘯月的也不嘯月了,全都齊唰唰看著他。
蕭序走到了板車邊。
接著,腿邊傳來了一陣動靜。原是那個縮到車底的孩子又鉆了出來,正在他腿邊拱。
孩子喉間發(fā)出低低的吼叫,是一種服從、依賴的聲音。
其他人也都開始跟著小聲吼叫,他們說的明明不是人話,可蕭序就是能明白他們的意思。
他們說痛、說餓、說有同伴死掉了。
蹲在他腳邊的孩子仰頭望著他,散亂臟污的頭發(fā)里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亮得驚人。
蕭序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他頭。
孩子笑起來,頭頂在他手心拱,喉間的吼叫變成了咕嚕聲,代表他很舒服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