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昌城郊的風,總帶著股鐵銹味。那座廢棄工廠就臥在國道旁的荒坡上,紅磚墻被歲月啃得坑坑洼洼,窗欞上的鐵皮在風里吱呀作響,像老人漏風的咳嗽。三十年前,這里是金昌人的驕傲
——
轟鳴的機床日夜不停,運貨的卡車排成長龍,廠門口的光榮榜貼滿了戴大紅花的工人照片??勺詮漠a(chǎn)業(yè)轉(zhuǎn)型的浪潮涌過,機器停了,工人散了,只留下滿院雜草和積滿灰塵的齒輪,在時光里慢慢銹蝕。
阿明是在夜市的燒烤攤聽來的工廠傳說。鄰桌醉醺醺的老頭說,十年前有個看廠人在里頭失蹤了,只留下半只沾血的膠鞋;還有人說,每逢月圓夜,能聽見廠房里傳來女人的哭聲?!岸际窍咕幍?!”
阿明拍著桌子笑,可心里的好奇卻像野草般瘋長。他拉上謹慎的曉妍和愛湊熱鬧的胖子,約好周末夜里去探個究竟
——
畢竟,在這個小城里,能讓年輕人覺得
“刺激”
的事,實在太少了。
周六夜里,月亮像塊蒙了灰的銀盤,掛在工廠黑黢黢的煙囪上。曉妍攥著充電寶,指尖泛白:“要不還是算了吧,我總覺得心里發(fā)慌?!?/p>
胖子叼著根煙,故作輕松地拍她肩膀:“怕啥?有明哥在呢,就算真有鬼,也得先掂量掂量咱仨的分量!”
阿明沒說話,只是用力推開了那扇銹跡斑斑的大門,“吱呀”
一聲巨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驚得草叢里的蛐蛐瞬間沒了聲響。
一進工廠,一股混雜著機油、霉味和塵土的氣息撲面而來,嗆得曉妍直咳嗽。阿明打開手電筒,光柱劃破黑暗,照亮了滿地狼藉:斷裂的傳送帶纏在生銹的機床腿上,散落的螺栓滾得遍地都是,墻角堆著半人高的廢料,上面結滿了蛛網(wǎng)。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廠房里來回反彈,每一步都像踩在鼓面上,震得人心里發(fā)緊。
“你們聽!”
曉妍突然停住腳步,聲音發(fā)顫。阿明和胖子立刻屏住呼吸,果然,一陣若有若無的低語聲從廠房深處飄來,像是有人貼在耳邊說話,又像是風吹過管道的嗚咽。阿明握緊手電筒,光柱猛地掃向黑暗深處:“誰在那兒?出來!”
回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曉妍死死抓住阿明的衣角,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胳膊:“明哥,我們走吧,我怕……”
胖子的煙早就滅了,他咽了口唾沫,強撐著說:“別、別自己嚇自己,可能是風吹過窗戶的聲音。”
可話音剛落,那低語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更清晰,像是有人在念著聽不懂的咒語。
順著聲音的方向,他們摸到了廠房西側(cè)的角落。手電筒的光打在墻上,三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