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疊放整齊的嬰兒衣物和尿不濕上面,我蜷縮成一團。
小臉深深埋在膝蓋里,只露出一點側(cè)顏,皮膚呈現(xiàn)出混合著青白的蠟黃。
從我的鼻子往下,衣服褲子,以及壓在身下的新生兒衣褲、毯子,全部被已經(jīng)干涸、凝固成深褐近黑色的血漬浸透。
雙手也滿是血漬,蹭得行李箱的內(nèi)壁到處都是。
“暖暖??!”
爸爸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
他雙手顫抖著,想要將我從行李箱中抱出來,卻又不敢用力,生怕碰碎了我。
“暖暖!暖暖你醒醒!爸爸來了!”
他語無倫次地喊著,試圖用手去探我的鼻息,去感受我的心跳,觸手所及,卻只有一片冰冷和僵硬。
“醫(yī)生!救命!救我女兒?。 ?/p>
他猛地起身,沖出病房,對著過道瘋狂吶喊。
媽媽從看到箱子被打開的瞬間,就一直處于僵硬狀態(tài)。
眼球上迅速布滿血絲,瞳孔里倒映著箱子里那個小小的、了無生息的軀體。
是她曾經(jīng)親了又親,說再多遍“我愛你”都不夠的寶貝。
我一遍又一遍地嘗試拉媽媽的手。
“別怕,媽媽,我不疼了?!?/p>
“媽媽閉上眼睛吧,別看了。”
“對不起,媽媽,暖暖把弟弟的東西都弄臟了,暖暖又做錯事了。”
忽然間,媽媽雙眼一翻,身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徹底暈死過去,不省人事。
一天一夜過后,媽媽在一片混沌中醒來。
麻藥和刺激的雙重作用讓她頭痛欲裂。
媽媽睜開眼,看到爸爸像一尊被抽走了靈魂的雕塑,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爸爸胡子拉碴,雙眼紅腫不堪,眼下是重重的黑眼圈,眼神空洞,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二十歲。
媽媽看著爸爸,眼神里帶著一絲迷茫。
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溫柔的期待。
她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合時宜的輕快:
“明遠,你在這里???快去把暖暖接過來呀?!?/p>
“你看,弟弟出生了,臍帶血也存好了,暖暖有救了,可以馬上安排手術(sh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