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聲節(jié)奏敲打在青石路上,緩緩逼近那一片高聳的白墻。仁騎在馬上,眼神卻飄忽不定,仍然卡在昨夜的夢魘里。
他看見玲華走在前方,而在她身前,是一尊吞噬星辰的存在,那氣息壓迫到窒息。
胸口的神器「天界休化」曾在那黑暗里低語:「過去并非已定,它依舊可以被改變?!?/p>
仁到現(xiàn)在仍感覺那句話在胸腔震動,冷冽如冰。
清晨趕路時(shí),他曾小心翼翼地對玲華提到。
「……昨天我又夢見你了,走在一個(gè)更可怕的存在后面,像是……」
他話說一半,聲音哽住。
玲華卻只抬眼看他,紫眸流光,勾起一絲笑意。
「夢魘?!顾恍妓频乃α怂π淇?,「那是天界休化的花招。它喜歡嚇唬凡人,讓他們疑神疑鬼。別在意了,過兩天就給你把它取出來了?!?/p>
仁一時(shí)無語。對她來說,這或許真只是一個(gè)笑話,可他胸口那種灼痛至今沒有消散。他只能在心里反復(fù)安慰自己:等到了朝雛的圣庫,玲華會把休化從他體內(nèi)取出,到那時(shí)——就不會再有這些黑暗的低語了。
——
中午,光正都的輪廓在烈陽下顯現(xiàn)。
城門前已然嚴(yán)陣以待。白衣的神職排成整齊隊(duì)列,香爐里的煙霧隨風(fēng)搖曳。士兵們長槍如林,寒光閃爍。道路兩旁,百姓低頭不語,有人貼著地面磕頭,有人雙手捧著護(hù)符,嘴里飛快念著。
仁很快意識到,這一切并非是迎接某位貴族,而是迎接神只——迎接立花玲華。
他暗暗吸了口氣。霞村發(fā)生的事情看來已已經(jīng)傳到光正都。
「……他們好像很怕你?!谷蕢旱吐曇?,忍不住對她耳語。
「理所當(dāng)然。」玲華嘴角勾起,神情懶散,「害怕,才會乖乖行禮。」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卻讓仁心口更沉。
城門前,兩名顯然地位極高的人物已俯身等候。
為首那人披著明光鎧甲,年紀(jì)約莫近五十,眉目間帶著不怒自威的沉穩(wěn)氣度。仁心里微微一動——昨晚玲華提到過「山崎家族」,此刻見到這架勢,他幾乎立刻便認(rèn)出:這位定然就是光正的太守山崎。
他身旁另一個(gè)魁梧武士,神情銳利,手始終停在刀柄附近,戒備森冷。仁雖不知其名,但心想,這樣的身份必然是光正的某位大將。
那身披明光鎧甲的太守抬眼望見玲華,立刻深深俯身,聲音洪亮:
「立花大人,光正已有數(shù)十載未得見您容顏。孩提之時(shí),微臣曾遠(yuǎn)遠(yuǎn)見過您一次,記憶至今難忘。今日再見,您依舊光彩照人?!?/p>
玲華停步,衣袖輕搖,唇邊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那是自然。即使是時(shí)光歲月,也不敢在本宮身上留下痕跡?!?/p>
她凝視著眼前的男人,眼神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探尋,忽然輕輕哼笑了一聲:「……你是山崎政綱的孩子吧?上次來的時(shí)候,你父親還在位,他自迎我入城。那應(yīng)該是四十余年前的事了。沒想到,他的兒子如今已坐上了這把椅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