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凜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額頭抵著粗糲的地面。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耳邊傳來爺爺驚慌失措的呼喚。
“小凜?小凜!”
一雙粗糙的大手扶住他的肩膀。
季凜抬起頭,看見爺爺渾濁的眼睛里盛滿了驚恐。
老人顫抖的手指輕輕碰了碰他嘴角的傷口,又像被燙到似的縮了回去。
“誰干的?”季德明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季凜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他的視線越過爺爺?shù)募绨颍匆妿讉€穿制服的人正在挨個檢查路邊攤。
領(lǐng)頭的中年男人肩章閃亮,側(cè)臉輪廓和郭俊豪如出一轍。
“營業(yè)執(zhí)照。”男人敲了敲面攤的推車,聲音冷硬得像塊鐵。
季德明慌忙轉(zhuǎn)身,從錢包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那人的目光在紙上停留了幾秒,突然冷笑一聲:“過期兩周了。”
“同志,我、我這就去補……”
“不用了?!蹦腥怂合铝P單,“無證經(jīng)營,罰款五百,明天開始不許在這擺攤?!?/p>
季凜看見爺爺佝僂的背影晃了晃。
老人從貼身口袋里掏出一疊零錢,手指抖得幾乎拿不穩(wěn)。
那些皺巴巴的紙幣里,還夾著準備給季凜買新校服的錢。
穿制服的男人接過錢,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季凜,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年輕人要學會管住自己的手?!?/p>
季凜的瞳孔猛地收縮。
這不是巧合,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報復。
夜幕完全降臨時,爺孫倆沉默地收拾著面攤。
季德明把沒賣完的面條裝進塑料袋,動作遲緩得像老了十歲。
季凜機械地擦拭著案板,上面的面粉已經(jīng)結(jié)成了硬塊。
“爺爺……”季凜終于開口,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我被退學了。”
季德明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xù)收拾:“嗯?!?/p>
“因為我打了人?!?/p>
“嗯。”
“但那個人該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