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秋雨連綿三日不絕,鉛灰色的云層低垂,仿佛要壓垮整座城池的飛檐翹角。
雨水順著青瓦溝壑匯聚成線,在街道上敲擊出沉悶的節(jié)奏。
季凜站在吏部侍郎郭閔的臥房內(nèi),蓑衣上的雨水不斷滴落,在地板上與尚未干涸的血跡混在一起,形成一個個暗紅色的小水洼。
他眉頭緊鎖,銳利的目光如刀般掃過房間每一個角落——雕花拔步床、紅木書案、青瓷香爐,最后定格在那具已經(jīng)僵硬的尸體上。
“指揮使大人,仵作已經(jīng)驗過尸體了?!?/p>
年輕的稽查司校尉趙誠快步走來,臉色蒼白如紙,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
“郭大人確實是被剖心而死,而且。。。。。?!?/p>
“而且什么?”季凜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他今年不過二十八歲,卻已執(zhí)掌稽查司三年有余,破獲大案要案無數(shù),是朝中人人敬畏的“鐵面判官”。
趙誠咽了口唾沫,喉結(jié)上下滾動:“而且心臟不翼而飛,現(xiàn)場沒有找到。更詭異的是。。?!?/p>
他壓低聲音,仿佛怕驚動什么,“房門從內(nèi)部反鎖,窗戶緊閉,沒有任何人進(jìn)出的痕跡。郭大人就像。。。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從體內(nèi)掏走了心臟?!?/p>
季凜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大步走向床榻。
郭閔的尸體還保持著死前的姿勢——仰面躺著,雙手交疊在胸前,面容竟出奇地安詳,嘴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只是睡著了。
若非胸前那個碗口大小的血洞,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是一具被掏空心臟的尸體。
“昨夜有誰來過?”季凜俯身檢查尸體傷口邊緣,發(fā)現(xiàn)切口異常整齊,不似人力所為。
“回大人,管家說郭大人最近得了一幅古畫,愛不釋手,昨夜獨(dú)自在房中欣賞,不許任何人打擾?!?/p>
趙誠翻開記錄冊,手指微微發(fā)抖,“今早管家來叫早膳,久叩不應(yīng),破門而入就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郭大人已經(jīng)。。。。。?!?/p>
“畫?什么畫?”季凜敏銳地捕捉到這個關(guān)鍵信息。
趙誠搖頭:“管家說沒見到,可能被兇手帶走了?!?/p>
季凜環(huán)視房間,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每一寸空間。
房間陳設(shè)奢華卻不失雅致,黃花梨木的家具上雕刻著精細(xì)的纏枝紋,博古架上陳列著各式珍玩。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床榻旁的矮幾上——幾案上放著一個空了的白玉酒杯和半壺梨花白,旁邊是一盞青銅油燈,燈油已燃盡,燈芯焦黑蜷曲。
季凜俯身查看幾案,手指輕叩案面,突然在某處停下。
他用力一按,只聽“咔嗒”一聲輕響,一個暗格彈了出來。
“拿燈來?!?/p>
趙誠連忙遞上燈籠。
昏黃的光線下,暗格中赫然放著一卷泛黃的畫軸,軸頭是上好的紫檀木,雕刻著繁復(fù)的云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