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臥室地板上灑下一片清冷的光輝。
向朝陽睡得很沉,一只手臂習慣性地搭在身旁的位置,尋找著熟悉的溫暖。
然而,他摸索了半天,只觸到一片冰涼的空曠。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床的另一側(cè)是空的。
被子整齊地鋪著,沒有一絲褶皺,仿佛根本沒有人躺過。
心中猛地一緊,向朝陽瞬間清醒過來。
他撐起身子,目光在昏暗的房間里搜尋。
季凜背對著他,一動不動地坐在床沿。
他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肩膀微微垮著,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瘦孤寂。
他就那樣靜靜地坐著,像一尊凝固的雕像,仿佛已經(jīng)維持這個姿勢很久很久。
向朝陽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他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下床,走到季凜身邊,溫柔地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肩上。
“怎么了?”向朝陽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更多的是擔憂,“做噩夢了?還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手自然地撫上季凜的后背,感受到那片單薄衣料下透出的微涼。
季凜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依舊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但向朝陽能感覺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向朝陽沒有催促,只是安靜地陪他坐著,用自己溫熱的掌心一遍遍輕撫著他冰涼的脊背,無聲地傳遞著支持和溫暖。
過了許久,久到向朝陽以為季凜不會再開口時,他才聽到一聲極輕極輕的、仿佛從靈魂深處溢出的嘆息。
“老師……心臟已經(jīng)不行了……”季凜的聲音干澀得厲害,像砂紙摩擦過粗糙的木頭,“他今天……問我……如果由我來主刀……有……幾成把握……”
他的聲音破碎不堪,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擠出來,帶著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掙扎。
向朝陽的手瞬間頓住了,震驚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雖然不懂醫(yī)學,但也完全明白這個問題的殘酷重量。
他無法想象鄭教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問出這句話,更無法想象季凜聽到這個問題時,內(nèi)心承受著怎樣的煎熬。
“他……他怎么……”向朝陽喉嚨發(fā)緊,一時之間竟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