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道各打五十大板卻又暗藏偏袒的旨意,如同在沸騰的后宮油鍋里潑了一瓢冷水,暫時壓下了明面上的喧囂,卻讓底下的暗流涌動得更加洶涌。皇后閉門思過,華妃罰俸抄書,甄嬛和沈眉莊“病”在碎玉軒閉門不出,富察貴人因“告狀”有功在延禧宮愈發(fā)趾高氣揚。
前朝滿蒙勛貴雖被皇帝嚴(yán)厲警告暫時噤聲,但那壓抑的怒火與不滿,如同地底奔涌的巖漿,只待一個突破口便會噴薄而出。
安陵容身處延禧宮偏殿,如同風(fēng)暴眼中唯一平靜的角落,她深知,皇帝雖然因“純元濾鏡”和“女主光環(huán)”對甄嬛心軟。
但在侍寢這件關(guān)乎“滿漢之別”“祖宗規(guī)矩”的敏感事上,他絕不會再授人以柄。果然,侍寢的旨意很快傳第一位承恩露的,是延禧宮正殿那位家世顯赫、此刻正得意洋洋的富察貴人。
后宮的風(fēng)波在皇帝的鐵腕彈壓下暫時平息,但暗流涌動?;实圻B續(xù)三日召幸富察貴人,既是安撫滿蒙勛貴,也是向那些哭鬧的老臣無聲宣告:朕,并未薄待滿蒙!隨后,象征性地召幸了博爾濟(jì)吉特氏一次,這位蒙古貴女便如同精美的瓷器,被束之高閣,成了后宮一個安靜的吉祥物。
安陵容在延禧宮偏殿,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真是好笑,皇帝顯得他去寵幸個一次兩次就能給富察氏面子、給滿蒙面子一樣,人家滿蒙要的是什么?是位份,是孩子,是繼承權(quán)!
她掐指一算,新入宮的七位秀女,夏冬春已死,富察貴人、博爾濟(jì)吉特氏已侍寢,甄嬛、沈眉莊正“病”著避風(fēng)頭,方佳常在年紀(jì)尚小,華妃剛被罰俸正憋著氣,剩下的,可不就只剩她這個位份不高、家世不顯、聲音卻有八分像純元皇后的安常在了嗎?
【宮斗系統(tǒng):檢測到侍寢概率大幅提升!分析:皇帝需平衡后宮,安撫漢軍旗情緒,且宿主聲音特質(zhì)具有吸引力。概率:90%!】
呵,人形播音機(jī)?該上場了!
果然!
沒過幾日,敬事房的太監(jiān)便捧著綠頭牌,恭恭敬敬地來到了延禧宮偏殿。
“恭喜安常在!賀喜安常在!皇上今晚翻的是您的牌子!”
安陵容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恰到好處的“驚喜”“惶恐”與“羞澀”,深深福禮:“謝皇上隆恩!謝公公!”
【宮斗系統(tǒng):支線任務(wù)“首次侍寢”觸發(fā)!】
【任務(wù)目標(biāo):完成侍寢!】
【任務(wù)獎勵:積分+200!皇帝好感度+10%!】
傍晚時分,沐浴更衣,香湯熏蒸。幾個經(jīng)驗老道的嬤嬤前來伺候,動作規(guī)矩利落,眼神平靜無波。她們這一批入選的漢軍旗秀女,死的死,病的病,就剩安陵容一個“幸存者”。
雖然她表現(xiàn)得懦弱膽小,也沒給銀子打點,但嬤嬤們也不敢怠慢——誰知道這位小主會不會一朝得寵?萬一得罪了,日后被清算就得不償失了。于是,整個準(zhǔn)備過程異常順利,沒有半分刁難。
夜幕降臨。
安陵容被一床明黃色的錦被嚴(yán)嚴(yán)實實地卷了起來,如同一個精致的貢品,由幾個身強力壯的太監(jiān)抬著,一路沉默地送進(jìn)了養(yǎng)心殿后殿的龍床上。
錦被被輕輕掀開一角。
她蜷縮在寬大的龍床上,只露出一雙清澈、怯懦、帶著一絲茫然無措的眼睛,如同受驚的小鹿,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最后怯生生地落在坐在床邊、身著明黃寢衣的皇帝身上。
“皇……皇上……”她的聲音響起,帶著那獨特的、柔婉的、帶著七八分純元韻味的顫抖,“臣妾安陵容參見皇上……”
聲音不大,卻如同羽毛般輕輕拂過皇帝的心尖。那熟悉的、久違的感覺讓皇帝的眼神瞬間柔和了許多。
“別怕。”皇帝的聲音也放得輕柔了些,伸手想撫上她的臉頰。
安陵容卻像是受驚般,微微瑟縮了一下,眼簾輕顫著垂下,再抬眼時,那雙眼睛里竟蒙了層薄薄的水汽,巴巴望著皇帝,帶著幾分孩童向長輩索求庇護(hù)的依賴——她算準(zhǔn)了這年紀(jì)的帝王,見慣了后宮的逢迎與算計,反倒會對這種不加掩飾的“弱小”生出憐憫。
“皇上…”她聲音壓得更低更柔,尾音輕輕發(fā)顫,像被夜寒浸著似的,“臣妾,有點冷…”
這一聲示弱恰到好處,不嬌作,不刻意,只像個無措的小丫頭在陌生處盼著依靠。
皇帝果然微微一怔,隨即失笑。這小常在膽子竟小成這樣,偏生眼神干凈得像沒沾過塵埃,倒讓他想起早年宮里夭折的小公主,心尖莫名軟了軟。
“冷?”皇帝難得耐著性子溫聲道,“朕在這里,還冷嗎?”
“有皇上在就不冷了…”安陵容聲音輕得像嘆息,帶著一絲松快的依戀,她微微往錦被里縮了縮,只留一雙眼睛望著他,睫毛忽閃著,像怕驚擾了什么似的,“皇上您累不累?臣妾給您唱個小曲兒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