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里的沉香漸漸淡了,燭火也矮了些,映得案上的經(jīng)卷邊角泛著暖黃。李相夷坐在蒲團(tuán)上,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身前的木案,那上面還留著蘇小蕊方才拍胸脯時蹭到的一點藥粉痕跡,淺淡得像沒存在過。
他又想起墻上那句“一念心清凈,蓮花處處開”,墨字在昏暗中安靜立著,倒比人更懂沉默。
“一念心清凈,蓮花處處開。”他低聲重復(fù),聲音輕得像怕驚散了什么,“挺好的?!?/p>
是啊,挺好的。
他想起東海那片翻涌的黑浪,想起少師劍墜海時的脆響,想起毒發(fā)時骨縫里的寒意——李相夷,那個十五歲劍挑血域天魔、二十歲問鼎武林盟主的李相夷,早該在那場大戰(zhàn)里死了。
死在笛飛聲的刀下,死在碧茶之毒的蝕骨里,死在那些“自負(fù)好戰(zhàn)”的指責(zé)里。
“李相夷已經(jīng)死在了東海大戰(zhàn)?!彼p輕說,像是在跟過去的自己道別,“我還是當(dāng)個李蓮花好了。”
蓮花,蓮華。清凈,無染。
沒有四顧門的演武場要巡,沒有各門派的紛爭要斷,沒有“天下第一”的名頭要扛。往后或許尋個小鎮(zhèn),開間小藥鋪,憑著蘇小蕊教的那點粗淺藥理,給人治治頭疼腦熱,倒也自在。
只是他指尖猛地攥緊,眼底那點剛松快的清明又沉了下去。
師兄單孤刀。
那個總說他“太急”、卻陪著他蹲在劍廬畫門派草圖的師兄;那個替他擋過冷箭、說“門主的劍要往前指”的師兄;那個死訊傳來時,讓他紅著眼也要硬闖金鴛盟的師兄。
他的死亡太蹊蹺,他的遺骨還不知散在何處。
“只是,師兄的死亡,還有師兄的遺骨,都等著我調(diào)查清楚?!彼吐暤溃Z氣里帶著不容錯辨的執(zhí)拗,“這樁事,不能了?!?/p>
除此之外,再無牽掛。
他想起蘇小蕊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出門時的背影,想起她拍著胸腹說“最多七天”的篤定,想起她眼里又亮又貪的光——那姑娘雖愛錢,卻實在得很,說要救他,就絕不會糊弄。
“蘇姑娘,希望你能帶來好消息吧?!?/p>
他輕輕嘆了口氣,抬手將案上那盞快燃盡的燭火捻滅,把蘇小蕊給的藥喝了下去。
禪房瞬間沉入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漏進(jìn)一絲,落在他臉上。沒了燭火映照,那張因毒而蒼白的臉竟柔和了些,眉峰間的銳氣淡了,倒真有了幾分“蓮花”的靜氣。
李蓮花。
從今往后,便是李蓮花了。
蘇小蕊哪真往藥王谷去尋什么舊藥,她揣著從李蓮花那兒軟磨硬泡要來的幾兩碎銀,直奔附近幾個藏著盜匪惡霸的山頭——她心里門兒清,碧茶之毒的解藥配方里,“紫焰芝”“冰髓露”這幾味藥,在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只能靠武俠系統(tǒng)商城兌換,而兌換藥材的積分,得靠殺壞人賺。
剛摸到黑風(fēng)寨的后山,腦海里突然響起系統(tǒng)提示音:
【主線任務(wù):與李蓮花好感度達(dá)到100%已開啟。當(dāng)前好感度50%——稱得上肯說幾句真心話的朋友了?!?/p>
蘇小蕊撇撇嘴嘟囔:“才50%?我又配藥又陪他找大師,也太摳了?!?/p>
她掄起隨身攜帶的短棍,對著巡哨的盜匪敲下去,系統(tǒng)提示音緊跟著響起:
【擊殺惡匪一名,獲得積分100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