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睡得別提有多香了,雖然屋子是剛燒的,可每人蓋了一張被子之后又蓋了一張羊皮,雖說沒有一直住人的屋子里那么暖和?但要和窩棚比起來的話,那簡直太舒服了,讓我們住慣了窩棚的人,就好像突然間到了天堂一樣。就連晚上做的什么夢都沒記得!
直到院子里的公雞上班了,我才被一陣又一陣的公雞打鳴聲吵醒了,我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向了窗戶,麻紙糊的窗戶上已經(jīng)泛白,可屋子里依然昏暗!天雖說沒有大亮,但黎明已經(jīng)到來。
我翻了一個身,趴在了被窩里,胳膊交叉放在枕頭上,墊著我的下巴。扭頭看了看身旁兵兵,小聲叫道,兵兵,兵兵,一連叫了兩聲,他才轉(zhuǎn)過身,看向了我迷迷糊糊的說道,幾點了?咋都不睡了?我又小聲說道,快點起吧,今天一路都是上坡,咱們得早早走,不然的話,回去就天黑了,說完我從枕頭邊把煙拿了起來,給他扔了一根,又看了看炕頭上的虎子。
借著窗戶上透進來淡淡的光,我看見一雙清澈而又明亮的眼睛,于是我笑著問,你也醒了,虎子輕輕的嗯了一聲也爬了起來,我給他遞了一根煙,點燃后抽了起來!虎子小聲說道,你們一會兒走呀?我輕輕的嗯了一聲,虎子把煙叼在嘴里坐了起來說道,讓我媽再給你們做點飯吧!順便讓我“大”把狍子錢給你們拿上。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用了,昨天晚上吃的很飽,一點也不餓。
虎子自顧自的穿著衣服沒再說話,這時我突然聽見東屋拉風(fēng)箱的塔塔聲,我知道嬸子已經(jīng)起來了!我連著吸了幾口煙,扔掉煙頭,然后轉(zhuǎn)過頭,看著兵兵說道,起哇!很快,我們穿好了衣服,各自把被褥疊好,整整齊齊的垛在炕角,然后下地穿上鞋子出院子。
虎子一出門就進了東屋,估計是讓他母親給我們做飯了吧?我和兵兵來到院子里,先找個地方上了個廁所,然后再進到屋里,或許是楊大叔一直在等著我們,等我推開門,楊大叔恰好也推開了東屋的門,看著我們問道,睡得冷不冷?我連忙說道,不冷,可暖和了。然后跟我們一起來到了西屋。
楊大爺又給我們?nèi)恿艘桓鶡煟f道,大老遠(yuǎn)的,雪又這么厚,你們把狍子給抬過來,也不容易,這狍子也給你們七十吧!你們覺得怎么樣?還沒等我說話,兵兵卻搶著說道,行——行——。我用胳膊悄悄的頂了他一下,然后看著楊大爺笑著說,這只狍子沒有第一只那么大,給六十就行了。
楊大叔笑著來到我面前,在我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說道,后生,你們不用想太多,我是個買賣人,既然給你們七十塊,那就說明我也不會賠錢的。我突然想起來,奧,對了,我背包里還有一只野雞就給您留下吧。楊大叔也沒推辭,笑著說,行。
就在這時候,虎子推門走了進來,看著我說道,哥,吃飯了,熱乎乎的吃了飯再走!我有些尷尬的看了看兵兵,又看了看虎子。說實話,我真的有點不好意思。本來就非親非故的,只是在山上見了一面,可讓我沒想到的是,人家能如此對待我們,怎么能讓我們不感激呢?就在我胡思亂想間,楊大叔再次在我肩上拍了拍,說道,快走吧,都做好啦!我點點頭,一起來到了東屋。
一開門,一股菜籽油炸蔥花的味道撲面而來,讓我本來有些干的嗓子在剎那間濕潤起來,不由得我看向了炕桌,炕桌上放了三大碗面條,面條上居然還放了一個圓圓的煎蛋??瓷先デ鍦阉囊煌霋烀?,聞上去怎么會奇香無比呢?
嬸子依然熱情的讓道,快吃吧,一會兒就坨了。我笑著點點頭,和兵兵一起跨在炕沿邊端起面來大吃起來。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也吃的飽飽的,楊大爺給了錢,把我們送到門口。這些不必細(xì)說,當(dāng)我們走的時候,卻看著虎子悶悶不樂的站在門口,我走過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著說道,別急,等明年天氣暖和了一定帶著你?;⒆狱c點頭說道,打到了就送過來,管飯。然后笑了笑,我點點頭又和嬸子大叔笑了笑,轉(zhuǎn)身離去!當(dāng)我們走到村口的時候,太陽剛剛出山!
回去的路雖然是上坡,但身上沒了東西,走起來還是比較輕松的,尤其是兵兵,一路上催促我快點,也許是他擔(dān)心那只偷雞的狐貍。兵兵很單純,很多時候他不會想那么多,從他的語氣里,我能判斷出來,他十分渴望能套住那只狐貍,而我卻希望那只狐貍能安然無恙。雖然我不知道楊大叔說那些話的意思,但我知道,那絕不是空穴來風(fēng),因為我深深的體會過那夜住在窩棚里的恐懼。
一路無話,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我們終于爬上了那道山梁,從此,沿著山梁斜著往下走,就到了我們住的窩棚。喲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看著兵兵笑著說道,終于回來了!說著,我就看向了窩棚旁邊的那棵樹,我突然間站了起來!伸起胳膊,指著窩棚的方向說道,快看,樹彈起來了,肯定套住了!
三百多米的距離看一棵被拉彎的樹,對于我來說根本不是什么難事,可由于松樹上生長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枝條,所以我并沒有看見樹上到底有沒有被吊著狐貍。我連忙催促道,快過去看看,說完我就向著窩棚飛奔而去。就連滑倒了,也顧不上休息,站起來繼續(xù)往下跑,很快,我們就來到了窩棚跟前,堵在窩棚口的那捆草,不知被什么東西撕的亂七八糟,被拉彎的松樹果然彈了起來,剩下一截繩子隨風(fēng)飄蕩。
兵兵愣住了,愣愣的看著那棵樹發(fā)呆,我走到他身邊,也看著那棵樹,嘴里不由得說道,不會吧?吊的這么高,它怎么能咬斷繩子呢?兵兵好似想到了什么,我套住它了,可他怎么會咬斷繩子呢?難道是繩子太長了?按說不應(yīng)該呀!那么粗的尼龍繩,他怎么能咬斷呢?兵兵一個人站在那里嘟嘟囔囔的叨叨著,一副怎么也不相信的表情!
我卻走回到窩棚口,爬下來往里看去,窩棚里一片狼藉,就連窩棚后面也不知道被什么東西掏了一個很大的窟窿,我連忙站起來走向了后面,才發(fā)現(xiàn)雪地上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狐貍的腳印,看情形,這絕不是一只狐貍的腳印,于是我蹲下來仔細(xì)的觀察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腳印,才發(fā)現(xiàn)狐貍起碼在三只以上。我不禁暗道,怎么突然間來了這么多狐貍?難道是來救那只被套住的狐貍嗎?
我一直知道狐貍這種東西十分聰明,但大多數(shù)都是聽說來的。直到今天發(fā)現(xiàn)狐貍真的不一般,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狐貍被吊起來那么高,它怎么能咬斷繩子呢?我走回到窩棚旁邊看了看兵兵喊道,別看了,趕緊補補窩棚,不然晚上就沒法住了。兵兵回過神來,轉(zhuǎn)過頭看了看我,然后走回到窩棚口爬了下來,往里看去,野雞怎么也沒了?
這時我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跑回到窩棚口看了看我的槍,好在槍安然無恙依舊躺在那里,我有些心疼的把槍拉了出來,用袖子擦了擦,又端起來瞄了瞄,這才放下心來!把槍放在一邊,開始修補著窩棚!兵兵一屁股坐了下來,嘟囔著說道,奶奶的,狐貍沒抓到,還倒貼了一只野雞,然后看著我說道,真是奇怪,它是怎么咬斷繩子的?我看著他茫然的搖了搖腦袋,我怎么能知道呢?我也想不通呀!不過我還是看著他說道。你上樹把放干糧的袋子拿下來,天馬上就黑了,準(zhǔn)備準(zhǔn)備早早休息!
看著兵兵從樹上把袋子拿了下來,我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萬一干糧也被偷走了,那今天晚上我們就要餓肚子,我再一次爬進了窩棚,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柴火重新整理了起來,看了看,足夠我們晚上燒了??烧l知晚上發(fā)生的事情,讓我終身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