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又繼續(xù)說道,不過,這次回去你找一只三年以上的老母雞,再上山挖一些黃芪黨參來,黨參挖不到就去藥店買,然后一起燉了,給你老婆補(bǔ)補(bǔ),她太虛了。身體一虛,就容易招那些不干凈的東西。男人又把手里的錢給二姨推了半天,二姨始終沒收。男人才把手縮了回來,尷尬地看了看和他一起來的幾個人。其中有個女的欲言又止的樣子??磥硭窍胝f什么,可這么多人沒有說出來。
我心里想到,二姨是不是嫌少??!十塊錢在那個時候可不少了,就拿火柴來說,一包起碼十盒,那時才四五毛錢。我常抽的煙才四毛一包。這時,那個欲言又止的女人從口袋里又拿出五塊錢交給那個男人,男人又一起交給二姨,我又看向了二姨,這時,二姨笑了,但看上去有些不自然。我趴在窗戶上,二姨說得聲音有些低,我聽不清她說的啥,但我能看出來,這錢二姨是不想要的,只看見二姨又把男人的手推了回去。慍怒道,聲音也提高了些,你快把錢裝回去,你們這點錢也不知道攢了多久。再推托我可就生氣了。男人一看,也感覺二姨的確不是嫌少。只能尷尬地笑著,把那五塊錢又給了那個女人,把十塊裝回了口袋里。
我突然明白一件事情,為什么二姨這么高的手段,二姨夫還得常年在外給人家放羊的原因了,原本我一直想不通,二姨這么高的醫(yī)術(shù),二姨夫還用常年在外地給人家放羊嗎?原來二姨可能都是白看,從來不收錢的。
我轉(zhuǎn)回身,若有所思地看著遠(yuǎn)處起伏跌宕的山巒。旁邊的虎子說道,唉,打狗的,你看,二姨真厲害,不出門就能掙十五塊,可怎么不收呢?我回過神來白了他一眼準(zhǔn)備罵他幾句,旁邊的石頭卻是說道,我二姨大多數(shù)都不收錢,要不我二姨夫也不用每年出去給人家放羊掙錢養(yǎng)家了。大多數(shù)的人都是買點香,買點蠟燭。不過也有的是真的感謝二姨,會把錢偷偷裹在黃紙里,再把黃紙故意弄的亂些,這樣二姨在燒紙的時候會把紙弄平整,這樣也就能發(fā)現(xiàn)里面的錢了。我白了石頭一眼說道,你怎么不早說,說著我想進(jìn)去把我買的東西拿出來,石頭卻是抱著我的胳膊說道,可不要,不然二姨肯定會罵死我的。我想了想,這才作罷。
這時,門開了,那個被綁著的女人這次卻是自己走出來的,只是被那個掏五塊錢的女人扶著,她們看上去很像,應(yīng)該是姐妹倆吧,不過還是很疲憊的樣子,她出來,看看我們,微微笑了一下。往廁所方向走去。堂屋門沒有關(guān)。我聽到堂屋里有悉悉索索的聲音,我往里看去,背著女人的那個男人和一起來的一男一女在整理著香,等整理好,往門口看來,可能是等著他老婆進(jìn)來??吹轿铱此彩呛臀覀冃α诵?,但沒有說話,二姨沒有出來,只有三個人站在堂屋的眾神像面前。
不一會兒,兩個女人回來了,等進(jìn)了堂屋,他們站成一排,然后跪了下來,中間的男人,把手里的香高高舉了起來,嘴里不知道嘀咕著什么,然后一起跪著磕了三個頭就站了起來。拿著香的男人把香慢慢地插進(jìn)香爐里,但他沒有起身,我有點好奇,于是默默地看著他,只看見他快速地從上衣口袋把十塊錢又掏了出來,然后在手里疊了一下,然后輕輕推起燭臺,可能是想把錢壓在燭臺底下,可是,他剛輕輕地拿起燭臺來,卻又放了下來,然后又推另一個起來,我看到,燭臺底下原本就壓著錢,只不過二姨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吧!
很明顯,男人有點慌,拿著錢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我卻是走了進(jìn)去,順手從口袋里也掏出十塊錢,推開最前面的一尊一尺多高的觀音像來,示意他快點放,男人反應(yīng)很快,接過我手里的錢,一起放在觀音底下,然后起身,我把觀音又輕輕地放了下來。然后看著我感激地笑了笑,但沒有說話,只是笑著點點頭,然后進(jìn)屋和二姨打個招呼,拿著繩子從屋里退了出來。然后一行五人往外走。我知道,二姨總會知道,因為二姨早晚總會清理神臺上的香灰。她也總會發(fā)現(xiàn)壓在下面的錢。只是時間問題。
這時,二姨和二姨夫也出來了,一起往外送,二姨又囑咐道,記得找老母雞,可別忘了。那個男人感激地給二姨鞠了個躬,一邊說道,您進(jìn)去吧,我知道了,然后又看看我們,笑了笑,出了大門。我們也一起跟了出來,才發(fā)現(xiàn),大門外停著一輛驢車。
其他人扶著女人上車,那個男人又返回來,拿出煙來,給我們每人又發(fā)了一支說道,我村子西戰(zhàn)馬溝,離這里也不遠(yuǎn),然后指著西北方的溝說,從溝里一直往里走就到了,有機(jī)會進(jìn)來玩。我卻是問道,你村里是不是有個賴皮?男人怔了一下說道,是啊,他命也挺苦的,早早沒了爹媽,一個人也沒人管,就成了那樣了,然后又說道,聽說,他今年要當(dāng)兵去了,可不知道部隊要不要他。然后長長吐出一口氣來說道,走了就好了,村里也少了一禍害。
大哥,快走了,天冷。我向著聲音看去,那個女人在叫他,男人又看著我說道,走了,有時間來玩。然后趕上驢車往山里走去。
我們又在二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往回走,畢竟這次我們是真正的空著手,走起來更是格外輕松。要說起來,我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背著槍,而這一次我真的感受到了輕松,一路上打打鬧鬧,山溝溝里充斥著我們開心的笑聲。等走到回去虎子村的大路上一看,并沒有發(fā)現(xiàn)建軍下來的腳印,于是我們坐在溝底路邊開始了等待。
沈燁走到我身邊笑著問道,打野豬有地方?jīng)]?總不能瞎找吧?我想了想說道,老楊樹溝就有,我們第一次去的時候也見了,不過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再一直沒見過。最后我又補(bǔ)充道,那里肯定有,或許我們一直在那里打狍子,把它們嚇跑了吧!不過,我還知道一個地方,沈燁好奇的問道,那里?我想了一下說道,“二道梁”。啥?二道梁?我吃驚的回頭看著他,問道,怎么,你聽說過這個地方?
沈燁笑了一下,說道,咋不知道?離我村子里也就是三十多里地,以前我跟我爹去買過一次羊,聽說那里還有養(yǎng)梅花鹿的,對了,你這么一說,我還真的想起來,那里的確有,因為我也聽我大說起過,我連忙笑著問道,那你還認(rèn)識路嗎?沈燁笑了一下說道,那有啥,肯定認(rèn)識呀!我瞇著眼看了看溝底的方向,說道,要不明天咱們?nèi)ヅ雠鲞\氣?沈燁笑著說道,要不等建軍下來?咱們?nèi)セ⒆蛹夷蒙蠔|西,下午就回我家,先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咱們就到哪里看看去?再說了,別人的槍,我也用不習(xí)慣,用我的槍更有把握。
虎子湊了過來,看著我們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你們給我記住了哈,千萬不能說我們是打野豬,不然讓我父母知道的話,我肯定走不了。我不耐煩的看著他笑了笑,說道放心吧,知道了。
到中午十一點多的時候,遙遠(yuǎn)的溝底里,出現(xiàn)了一個黑點,黑點的移動速度很快,我知道或許是建軍下來了,因為很少人能有如此速度,我開心的站了起來,向著遠(yuǎn)方打了一聲匪哨,果然,幾秒鐘之后。對方就傳來了哨聲。來了來了,虎子和石頭開心的說道。很快,建軍來到了我們的身邊,換上了他早以前的裝束,看著我們開心的說道,起了一個大早,還是晚了些!我開心的笑著說道,不晚,正好,然后我們一起往虎子村走去。
回了虎子家里,隨便吃了一口午飯,我們又出發(fā)了,向著沈燁的村子挺進(jìn),當(dāng)太陽快要落下山崗的時候,我們終于在沈燁家的大門口停了下來。等吃了晚飯后,我們再次來到了沈燁的二哥家里住了下來,今天可是足足奔跑了一天,冷屋冷炕的住一晚不必細(xì)說,一夜無話,第二天便早早起來,回沈燁家里吃了早飯,就收拾好行囊,便往“二道梁”挺進(jìn)。
“二道梁”在沈雁村子的西北方向,有直接通往那里的路,路雖然崎嶇不平,好在也是一條路,總要比翻山越嶺要強(qiáng)得多。
昨天吃晚飯的時候,我們也問了沈燁父親關(guān)于打野豬的實際情況。野豬,我聽說沈燁的父親在年輕的時候也打過,但由于危險性太大,再加上獵人也越來越少的情況下,最后打野豬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不過他倒是告訴我們一個地方,他說道,在離二道梁還有六七里的地方,在溝西有一塊平坦的山地,叫“野豬窩”,野豬窩,顧名思義,就是因為那里野豬太多,才給它起了這個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