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日復(fù)一日地干著,時間過得也很快,很快,一個月就過去了,天氣也慢慢變暖,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了霞霞寫給我的第一封信。收到她的信對我來說是世界上最開心的事情了,信寫的很長,兩頁半,雖然沒有表達對我的思念之情,但她也會鼓勵我好好的學(xué),還有她家鄉(xiāng)的一些事情。我也很快給她回了信,也讓他轉(zhuǎn)告給石頭父親關(guān)于石頭的事情,也省的他父親掛念。霞霞在信里提到,她的信早就寫好了,是沈燁來了專門給她寄走的。于是,我的回信里也提到了沈燁,感謝他的這份情。
很快,又收到了虎子的來信,虎子在呼和浩特依舊和他哥學(xué)廚藝,經(jīng)歷了上一次,現(xiàn)在的他也踏實了很多,也懂事了很多。他嫂子說他幾句的時候,他也會笑著點點頭。也許,這就是成長。在失敗中總結(jié)失敗的原因。也許,這和我們一起打獵也有關(guān)系。打獵雖然不好,但它真的能鍛煉人的意志,吃過打獵的苦,再吃別的苦也就不是苦了。也許他也知道,這次若是再半途而廢,再也沒有人再陪他玩了。很快,我也給他回了信,告訴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學(xué)會隱忍才是一個男人必須要學(xué)會的。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著,而一直沒等到建軍的來信。突然有一天,我卻接到了了朔州醫(yī)院打來的電話。我知道,在朔州只有大頭在,可怎么是醫(yī)院打來的電話呢?等我接起電話來,才知道,大頭出事了!等接了電話,醫(yī)院告訴我,大頭傷的很嚴重,現(xiàn)在脫離了危險,需要人照顧。他不敢給家里打電話,怕家里擔心,他父母一輩子沒出過遠門,也來不了。只能打給了我。不得不我又向師父請了假,而這次卻是遭到了師父的嚴辭拒絕,因為,這段時間是最忙的一段時間。他居然不讓我走,最后在我強烈的要求下,他還是答應(yīng)了我,但這一次,卻是停了我每月三十塊的零花錢。我沒有怪我?guī)煾福抑朗俏业脑?。但我覺的值得,很多事情是金錢無法衡量的,畢竟大頭需要照顧。很快,我去了朔州。至此,我又回到了一貧如洗的日子。
我雖然去年沒少掙錢,但我媽一直嘮叨著要蓋新房,所以,我大部分的錢都給了家里,這次出來,我只帶了三百塊,出來除了路費,一路的花銷,只剩下二百二十塊錢,而這二百二十塊也是我半年的花銷??墒?,我并沒有算上去朔州來回的花銷。這一幕,直到現(xiàn)在我記得十分清楚,那一年是我最苦的一年。
說實話,我真的不忍放棄那每個月三十塊的零花錢,可是,大頭確實也沒人照顧。大頭本來有一個兄弟,可是,因為他學(xué)的技術(shù)家里不同意,和父母起了爭執(zhí),偷了家里一百塊錢從家里跑了出來,兩年多也沒有音訊。父母在老家一輩子種地,一輩子也沒出過外頭。他還能指望誰呢?既然他想起了我,就說明他對我的信任,我又怎么辜負他對我的信任呢?什么是朋友?在我看來,朋友有難時,我們伸手拉一把,朋友得意忘形時,給他潑一些涼水,讓他清醒!我曾經(jīng)和兵兵說過,要好,大家一起都好,可惜的是,他卻成了我一輩子最牽掛的人。所以,我的朋友,我不會放棄。
我還是走了,帶著僅剩下的二百多塊錢,去了朔州,朔州,在以前還是個縣,中午一點半出了火車站,打了個三輪摩的去了縣人民醫(yī)院,去了醫(yī)院。我心里很是緊張,因為我知道,大頭若是不嚴重,絕不會找我來,所以,我走在住院部的樓道里,心里一直在發(fā)抖。就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在一遍又一遍的打聽下,終于找到了大頭的病房。當我推開門的那一刻,我一下就愣住了,病房里只有三張床,其中有一張是空著的。還有一張上面躺著個人,頭上綁著繃帶,無疑,那個把整個頭部包起來只露出兩個眼睛和一張嘴巴的人無疑就是大頭了。我的心跳的很厲害,我慢慢走過去。大頭睡著了,發(fā)出平穩(wěn)的呼吸聲。我四下又打量一下,看見了地上熟悉的皮鞋,才真正的確定了這就是大頭。
我在他旁邊輕輕地坐了下來,等待著他的醒來。一邊等一邊想,他一個修摩托車的人,怎么會遇到搶劫的,他的攤位在縣里,人來人往的,歹徒膽子再大應(yīng)該也不敢在縣城里搶劫,到底是咋回事呢?我十分不解,肚子在不爭氣的叫了起來,我才想起來早晨中午都沒吃飯,又渴又餓,大頭還在沉睡,時不時身體會抽動一下,發(fā)出幾聲驚恐的呻吟。我默默地看著他。把手按在他輸著液體的胳膊上。我可以想象到,這一次或許在他的心里留下陰影,而這個陰影也一定會陪伴他若干年??傻降资窃趺椿厥履兀课也坏枚?。
瓶子里的液體快完了,我正打算出去找護士看看,是不是要拔掉手背上的針,就在這時候,病房的門開了,我回頭看去,進來一個小護士,當她看到我的時候,她愣了一下,然后他低聲問道,你是張旭?我趕忙站了起來,笑著點點頭,護士很大方,看我起來,趕忙說道,沒事,你坐著,我是照顧他的護士,今天三天了,現(xiàn)在脫離了危險期。然后她扭頭看向了病床上的大頭,眼里居然露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柔情。
我談過戀愛,當然也看見過這種眼神,恍惚間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護士的眼神看向了我。而我也仔細地打量著她,這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身材纖瘦,但皮膚很白,白的甚至能看到她臉蛋上的紅血絲,薄嘴唇,單眼皮,細細的眉毛,烏黑的頭發(fā)打個發(fā)髻藏在白色的帽子底下,身穿一件白色大褂,白色的褲子,還有白色的帆布運動鞋。或許是我看她看的久了,她的臉突然就紅了,有些尷尬地問道,你吃飯沒?
我慌亂中點點頭,又問道,他傷的厲害嗎?護士又回頭看看大頭,很嚴重,還輸了血,也是他運氣好,血庫里有血,不然要轉(zhuǎn)到市里。我又問道,你知道是咋回事嗎?護士搖搖頭說道,那天是半夜兩點多警察送來的,來的時候是一個血人,渾身都是血,眼睛都睜不開,頭上有一道四寸多長的口子,很深,能清楚地看到白色的頭蓋骨。人來了已經(jīng)沒了意識,院里開始了搶救,手術(shù)三個多小時??p了好多針。第二天上午九點才有了意識,我想通知他家里人,要付醫(yī)藥費的??墒撬蝗蛔プ×宋业母觳舱f道,不要通知家里人,而是給了我你的電話。
說道這里我解釋一下,電話是我學(xué)徒店里的電話,那時候農(nóng)村里雖然沒有電話,但我?guī)煾傅牡昀镉辛?,當時打電話費很貴,一般情況下我們還是寫信溝通。當時郵一封普通信件應(yīng)該是五毛錢,而且能寫很多話。掛號信好像是一塊也不知道是兩塊,而打電話一分鐘好像就是一塊多錢,在那個年代,一包過濾嘴的香煙才一塊錢。打個電話一包煙,我是舍不得。所以大多數(shù)人還是寫信或者是發(fā)電報。不過,分別時我還是留了電話給他,畢竟大頭是一個小老板。
我又問道,他身上有沒有事,護士說,左腿也也受了傷,好像是被鈍器打的,不過不是太嚴重。還能自己站起來。護士一邊輕聲地和我說著話,一邊拔掉了他手上的針頭,又慢慢地說道,這個人很有骨氣,從進了手術(shù)室就沒哼過一聲,最多是睡著了哼哼幾聲,這個可以理解,因為,心理陰影的傷害遠比身體的傷害嚴重,身體的傷很快好就會起來,而心理上不經(jīng)過心理醫(yī)生的干預(yù)可能會陪伴他一生。
我趕緊問道,你們這里有心理醫(yī)生嗎?護士點點頭說道,有的,然后指著病床上的大頭說,可是他不用,可能是嫌貴吧!我又問道,那住院的錢交了沒?護士點點頭說道,他有一個存折,上面有一千多塊錢,用不了的。聽到錢夠,我才放下心里,說實話,如果大頭沒錢,我只能向我家里要了,也不禁暗嘆道,到底還是個小老板,幾個月掙了這么多。我沒問存折的事,既然大頭給了護士,我又怎能要回去呢!
很快,護士忙完了,然后看著我說道,你坐著吧!食堂六點有飯,你也不用出去吃了,到時候我給你打上來。我點點頭,護士和我笑了一下,又看了看病床上的大頭又說道,有事叫我,又囑咐道,可不能讓他偷偷吸煙。我笑了一下點點頭??删驮谧o士剛剛關(guān)上門的時候,大頭居然睜開了眼睛,我清晰地看到他干裂的嘴唇裂開了,尼瑪,他居然在笑,然后小聲說道,唉!你感覺這女的怎么樣?我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你奶奶地,老子為了照顧你零花錢都被取消了,而你卻嬉皮笑臉的問人家姑娘怎么樣?這不是坑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