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并沒有生氣,不過就喜歡開點玩笑,于是我轉(zhuǎn)話題問道,剛才那槍怎么有又沒打住?虎子生氣的說道,別提了,打了個二火,狍子早沒影了槍才響??伤砗蟮内w奇說道,別聽他胡說,我就在他旁邊,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這家伙開槍是閉著眼睛的,別說是跑的那么快的狍子了,就是一頭驢站在那里,他也打不住。
虎子回過頭,惡狠狠的瞪著趙奇一眼,趙奇閉上了嘴巴。我看著趙奇問道,你咋不開槍?我的槍沒裝啊,趙奇說道,我很生氣,你為啥不裝。我又問道,他嘿嘿的笑了幾聲,一般也不用我打,所以我就沒裝,那你背著它干啥?他很干脆的回答,打獵能不背槍嗎?我罵道,你這種貨色,當(dāng)兵也是個大頭兵…。
我看著這兩個貨又氣又急,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我也是很無奈,不過又不能不帶著他們,虎子會做飯,再說也是我最早認識的朋友。而趙奇呢,啥也不會。除了能和虎子爭論幾句,給我出出氣之外,幾乎沒有什么用了。不過我也能理解,他一個人生活了這么久,每天想著怎樣才能填飽肚子,說起來也是一個苦命的人。
之所以我一直帶著他,也是想讓他能體會到這個世界還有溫暖,能讓他走到正道上來。也不至于走錯路,成為一生的遺憾。面對著趙奇我很擔(dān)心,他去當(dāng)兵會不會被人家攆回來。不過我猜的沒錯,他當(dāng)了三年義務(wù)兵,就復(fù)員回來了。等他回來我才知道,他在部隊里養(yǎng)豬。倒是學(xué)了一些技術(shù),回來后在村里辦了個養(yǎng)豬場,生活倒也過得去,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我看著虎子問道,狍子是誰攆起來的?虎子想了想,又看了看趙奇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們正坐著等著你們回來,它們突然就從林子下面跑了上來,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它們就上了梁,我著急忙慌的開了一槍,結(jié)果還是沒打住,不過距離也不近。我看了看趙奇,意思是問他虎子說的對不對?趙奇點點頭說道,他說的沒錯,真不是我們攆起來的。到底有幾只?我又問道?;⒆犹е^想了一下,我哪有時間去數(shù)它們呀?很多,大大小小的一大群。怎么也有個十多只,趙奇也點起頭來說道,對,怎么也有十多只?看的我眼都花。
我回頭看了看沈燁,看來就是那九只。沈燁點點頭沒有說話?;⒆鱼读艘幌氯缓蠹泵柕?,你們也看見了。我白了他一眼,說道,廢話,沒看見我怎么會知道是九只呢?那它們跑哪去了?趙奇插嘴問道,我卻沒有回答,而是說道,一會兒你倆聽我的指揮,你倆這次好好攆,我倆好好打,若是這次配合的好,打它兩只,應(yīng)該沒有多大問題?;⒆拥纱笱劬?,興奮的說道,你真看見它們跑哪里去了?我點點頭。那倒是走啊,說著,就站了起來。我白了他一眼說道,現(xiàn)在可不能著急,它們剛剛臥下,心情還十分緊張,若是聽到一點響動,它們還會跑掉,我們連屁也聞不著。所以我們只能等,等它們放下戒心,也等它們臥得安穩(wěn)了,等到它們昏昏欲睡放松警惕的時候,我們才能過去,說著,我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上午十一點半了?;⒆訂柕溃瑤c了?我回答說,十一點半了。那我們幾點行動?我想了一下,起碼得等到下午三點。
我的話音剛落,沈燁就站了起來,你們這里等著,我回呂叔家拿把“撅子”來。哎呀我去!我都被這貨氣的不會說話了。我的嘴唇在抖動,可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虎子扭過頭好奇的問,拿“撅子”(刨土的一種工具)干啥?我卻是一把拉住他。求你了,不要上去行不行?太他媽危險了,沈燁的一句話,又讓我陷入了沉思,不進虎窩,怎么掏的虎崽子?我靠!我都快瘋了?;⒆雍挖w奇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哎!你倆到底說啥了?我不想解釋,我也不想說話,我都快被沈燁氣瘋了。我也真正的喜歡過一個人,或者說兩個人,但我從來沒有像他這么沒有理智。難道每個人對愛情的理解是不一樣的嗎?我抬頭看看天,在心里吶喊著,難道我的愛情是假的嗎?
沈燁說完就站了起來,我又喊道,既然你要回去,想辦法弄點吃的來。沈燁頭也沒回的“哦”了一聲,消失在山梁那邊的林子里。我看著趙奇說道,你跟他一起回去吧!他還要拿撅子,趙奇爽快的回答了一聲,好的,然后向著沈燁消失的地方追去。等他倆走后,虎子看著我問道,他拿撅子干啥?我無奈的說道,懸崖上有一顆像黃芪一樣的東西,他想要弄下來,送給呂叔,讓嬸子補補。一顆黃芪就讓他刨了唄!你攔著他干啥?我猛地站起來,拉著他的肩膀上的衣服說道,走,我?guī)氵^去看看,說著我拉著他就往那座懸崖下面走去!
很快,我們到了那片懸崖下面?;⒆由点躲兜奶痤^看著,嘴里的贊嘆道,我靠,這么高?怎么才能上的去呢?萬一摔下來還不得摔死了,可千萬不能讓他上去。摔個三長兩短的怎么辦?我看著虎子說道,你知道我為啥攔著他了吧?虎子點點頭。三兔子平時挺穩(wěn)重的,這是怎么了,難道他真的喜歡上了燕子?然后搖了搖頭。我小聲對虎子說道,豹貓的窩很可能也在上面,晚上我們要守在這里,先把狍子打了再說,等五六點再過來。然后離開了那片懸崖,到林子里找了一些干了的樹葉子,均勻的鋪在了懸崖下面的沙坡上。
時間還早,我便又回到和沈燁坐著的那塊大石頭后面,靠著石頭,抱著槍就閉上了眼睛,虎子挨著我也坐了下,和我一樣的姿勢,很快!我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秋日的太陽曬在身上暖暖的。這里又是一個避風(fēng)港,這一覺我睡的很香,甚至連夢都沒來得及做。就在我睡得正香的時候,我的胳膊被人推了推,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沈燁和趙奇已經(jīng)蹲在我旁邊了,沈燁看我醒來,笑著說道,快吃吧,說著把一個小竹籃放在了我和虎子面前,呀!從哪弄了一個籃子,真漂亮,趙奇搶著說道,燕子給準(zhǔn)備的,我看著沈燁笑了笑沒說話。
沈燁站起來拿著撅子準(zhǔn)備要走,我連忙攔住他說道,別急,等吃了飯我和你一起過去。沈燁看了看我,也靠著石頭坐了下來,掏出了煙,悶悶的抽了起來,我一邊掀開籃子上屜布,才發(fā)現(xiàn)籃子里放的一摞烙餅,還有一個咸菜疙瘩。我看著沈燁問道,你倆都吃了,他倆點點頭,又自顧自抽起煙來,我和虎子也沒再猶豫,我掏出小刀把咸菜疙瘩一切兩半,分給一虎子一塊,然后拿著烙餅,一口咸菜,一口餅的吃了起來。
等吃了飯,又看了看表,下午三點半了。我把籃子收拾了一下,放在一塊石頭上,然后看著他們說道,重新裝槍。為了以防萬一,我又把我裝好的槍倒了出來,又重新裝好,沈燁和我一樣,我們都十分謹慎。其實也是上當(dāng)上怕了,槍裝的時間久了,很容易出問題。等裝好槍,我對沈燁說道,今天沒時間刨黃芪了,等打了狍子再說吧!沈燁輕輕的點了點頭,眼睛卻看向了狍子跑去的方向!
我指著狍子消失的那道山梁,對虎子和趙奇說道,狍子應(yīng)該就在那道山梁下邊的林子里,那道山梁很長,埡口也很多,所以這次你倆攆坡很重要?;⒆訁s是咧著嘴說道,我靠,那么遠,有四五里地吧!還要下到溝底往上攆,要不我也守埡口吧!讓趙奇一個人攆?我從他腿上踢了一腳罵道,叫你做個事,總是那么多閑話,你到底想打不想打?他看我有些生氣,連忙賠了一個笑臉說道,好好,攆——攆還不行嗎?趙奇嘿嘿的笑道,你就是犯賤,好好跟你說不聽,非要挨一腳才舒服!滾,虎子黑著臉罵道。
我又對他倆說道,你倆一個人下到溝底,一個人去最南邊的那道梁,兩個人切記一定要同時開始攆,我和沈燁守在最靠北的兩個埡口上,狍子一般是會跑往同一個埡口,你們攆起來以后。一定要通知給誰攆上去了,你倆記住,我守在最北邊的那個埡口。只要狍子上來,你倆就開始喊,我倆也會想辦法往一起湊。路上一定要慢點,千萬不能把狍子提前攆起來!去吧!從這里繞到最西面,然后下去!他倆走了,這次都沒有帶槍,而是把槍放在了我和沈燁靠著的那塊石頭旁邊。
等他們離開四十多分鐘以后,我和沈燁也往埡口上走去。為了不發(fā)出腳步聲,我們都把鞋脫掉,別在了褲腰帶上,赤著腳走在路面上,一路上,我們十分默契的沒人說話,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走到第一個埡口上。我在一株灌木叢后面爬了下來,沈燁守的埡口離我大概不到一里地,中間只隔了一個山尖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