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提著豹貓轉過身,帶著我們往里走,很快就進到了東屋,等進了家我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男男女女坐著六七個人,本來不大的屋子就顯得更加擁擠了。我看看這些人的衣著打扮,他們應該也是本地人。
見我們進來,坐在炕上的兩個男人,連忙跳下地往屋子后面走去,一邊熱情的讓道,快,你們上炕坐。面對著滿屋子的人,我一時也有些緊張,在山里慣了,也很少一下見到這么多人,于是有些尷尬的說,你們坐,我們站一會兒就行。
可老爺子也沒再說什么,把豹貓扔在了灶臺底下,然后走到一個女人身邊,拔去了女人頭上的幾十根銀針,一邊說道,明天再來扎吧!今天先回吧!很快,一個男人走過來扶著女人離開了。
老爺子又指著灶臺下邊的豹貓對屋子里的人說道,這不是有了嗎?你們先回去,三天以后你們再來。我現(xiàn)在有客人,這屁大點地方也坐不下。
地下的幾個男男女女笑呵呵的看著豹貓的尸體點點頭,一個個離開了。擁擠的屋子里頓覺的的寬敞了很多。這時候我也看見了炕上坐著的老奶奶。老奶奶依舊是帶著那副老花鏡,微微的低著頭,從眼鏡上方看著我們笑了笑問道,在哪打的?這么快就打到了?挺厲害呀!
我笑著把大概情況跟她說了一下,老奶奶看著老爺子笑著說道,讓孩子們受罪了。老爺子卻是說道,年輕人嘛,這有啥,然后又看著我們說出了一句讓我們有些十分尷尬的話來。
只聽見老爺子緩緩說道,行了,豹貓也送過來了,那你們先回吧!我還要把骨頭剔下來,沒時間陪你們。一聽這話,我心里也有些生氣,心里暗道,媽媽的,這到底是什么人呀?我們一大早起來飯都顧不上吃,大老遠給你送過來,就這樣趕我們走?哪有這樣的人呀??梢粫r間我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在炕上的老太太開口說道,別理他,你們歇一會兒再走。
老爺子又抬起頭來看了我們一眼,從上衣口袋里把煙掏了出來扔在了炕上說道,那你們就抽煙吧,我先出去一下。說著,他從柜子里拿了一把小刀,提著豹貓笑嘻嘻的就出去了,留下我和沈燁愣愣的坐在炕沿邊上,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等老爺子走后,我心里想到,唉,這老爺子很是奇怪,早知道你是這種人,我才不給你送什么豹貓呢!但又一想,畢竟來了,還是要問一問我的事情,看看有沒有著落。
于是我對沈燁說道,你先坐一會兒,我出去一下。沈燁輕輕的點點頭沒有說話。我厚著臉皮一個人來到院子里。等來到院子里,也就看見了老爺子已經(jīng)把那只豹貓高高的吊了起來,已經(jīng)開始剝皮了。
我慢慢的走到他跟前,想著如何開口。老爺子見我出來,又笑呵呵的說道,來——你過來給我抓住它的蹄子,我也好弄些。于是我強裝著笑臉走了過去,幫他抓住了豹貓一前一后的兩只腳,讓吊著的豹貓不再亂晃。
老爺子一邊快速的剝著豹貓的皮,一邊頭也不抬的說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話?那你就說吧!我心里一驚暗道,怪不得人們說:人老精,馬老滑,看來一點沒錯。當然,我也沒有去問他是怎么看出來的,就干脆了當?shù)陌盐倚睦锏南敕ǜf了一遍。等我說完,老爺子依然風輕云淡的樣子,好像是跟他說了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
老爺子的雙手依然沒有停下來,只是抬起頭來瞟了我一眼小聲說道,把你的左手伸出來我看看。我連忙伸出了左手讓他看。老人又瞟了一眼,然后笑呵呵的說道,唉!你與我們這一行無緣吶!干我們這行有個要求,思想一定要純凈。雜念太多的人不能學。還有一點,我這門手藝一定是兒徒才行。
我有些納悶,于是好奇的問道,必須是你兒子才行嗎?老爺子一邊剝著皮,一邊搖著腦袋說道,不是,兒徒的意思是必須到了七歲以后就要跟著學了,也就是說,只要有緣分,七歲以后就要學,這時候我要教給他很多東西,比如說,口訣,藥方,等等很多東西,就和父子一樣,吃住都在一起。所以叫“兒徒”??蓮哪愕氖窒嗌峡?,你的雜念太多且優(yōu)柔寡斷,并不適合學醫(yī),再說了,你現(xiàn)在都快二十歲了,也就過了最好的年齡。就是我教你,你也沒有什么出息,反而會被所累!
我心里很是不解,為什么學個醫(yī)還有這么多講究?于是我又不甘的問道,為什么必須從小就要學呢?老爺子繼續(xù)剝著皮一邊笑瞇睬的說道,七歲以后的小孩兒思想最是純凈,這時候他們也能記的住很多東西。如果年齡大了的話,他們的思想也會跟著慢慢的混濁起來,本來一句兩句就能背會的東西,他們可能就要背兩三天才能記住。
說到這里;老爺子又看著我繼續(xù)說道,而我這一門手藝,囊括了太多的東西,有醫(yī)術,祝由術,還有普通的道術,還有藥材,炮制等,針灸,把脈,論證,等等,光各種口訣就有幾百種之多。所以,普通人一旦過了十歲就已經(jīng)不行了,不過,除了個別人之外。然后又笑著對我是毫不客氣的說道,你可不是個別人。該干什么?你還干什么去吧?這社會只要勤快,怎么樣也餓不死!
老爺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不光是因為我過了最好的年齡,關鍵一點,我和醫(yī)生無緣。有了確切的答案,我也放棄了學醫(yī)的幻想,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本來有當兵的希望,可因為紋身的原因被拒絕了,我又想學醫(yī),又被醫(yī)生拒絕了,難道這就是我的命嗎?盡管我很是無奈,但又沒有什么別辦法!
我在院子里愣愣的站了一會兒,朝著屋里喊道,老三,回去了!沈燁從屋里出來笑著說道,走吧!我尷尬的和老爺子笑了笑,說道,那我們先走了,以后要是打到了再給你送過來。就在我們要走的時候,老爺子又突然叫住了我們。你倆先等一等。送你們點東西吧!
老爺子說完,我和沈燁站在原地面面相覷,不知道老爺子要送給我們什么東西?老爺子把刀子放在地上,在豹貓身上擦了擦雙手,轉身回到屋里。
我和沈燁蹲在了地上,掏出了煙,慢慢抽了起來,沒多久,老爺子抱著個黑色的小木匣從屋里走了出來,黑色的小木匣油光錚亮,這也就說明老爺子在閑暇之余總會把玩著它。
老爺子來到我們身邊,也蹲在了我們面前,小心翼翼的打開木匣的蓋子,讓我們吃驚的是,里面有一摞金黃色的制錢,制錢,也就是古時候人們用的銅錢,可這種制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免有些驚訝!因為這種制錢很大,直徑大概在四五公分左右,而且很厚。足有半公分的厚度。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匣子里,足有二十多塊。
老人把盒子放在地上,抬起頭來笑著對我們說道,正好你們今天來的人不多,你們也就是你們了,不管怎么說,還是我欠你們的多,這樣吧!你們倆人每人從里面拿一塊出來,拿回去用紅布包好,放在家里的東北角,這種錢經(jīng)過幾代人的使用和觸摸,上面的陽氣很重,放在家里可以在鎮(zhèn)宅辟邪。
我和沈燁互相看了看,感覺有些難為情,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這東西值錢嗎?老爺子哈哈哈爽朗的笑了幾聲說道,值不值錢?就看你們的造化了,不過我要說的是,這個東西最好別賣,放在家里最好???,每人拿一個,趁我現(xiàn)在心情好,不然我一會兒反悔了,你們后悔可就晚了。
看老爺子這么說,我也沒再猶豫,從一摞銅錢當中隨便抽了一個出來,拿在手上仔細觀瞧,圓圓的銅錢當中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孔,拿在手里的分量也很重,金黃色的銅錢上沒有一點銅綠,反而光滑如鏡,一面寫著四個正楷,咸豐元寶,另一面上寫著兩個漢字,當百,在一左一右兩邊又寫了兩個彎彎扭扭不認識的字。我問過老爺子,他說是滿文,具體是什么字?他也不認識。
我扭頭看看身邊的沈燁,他的錢跟我的錢大小和形狀幾乎一樣,只不過他手里的錢一面上畫著一個八卦圖案,另一面寫了很多符文和個幾個密密麻麻的漢字。我從他手里接過錢來好奇的看了看問道,他這是什么錢?老爺子眉頭皺了一下又抬頭看了看沈燁的臉,然后笑著說,這是花錢。不是用來花的,就是用來祈福祛病的。說著話一邊快速的把木匣又蓋了起來。就在他蓋好木匣的同時,他也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說道,走吧走吧,記得哪天遇到了豹貓打死了再給我送過來。說完就進了屋里。只留下我們兩個站在院子里看著手里的銅錢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