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的雨,連下了三天。
灰色的云層壓在海面上,像一塊浸了水的破布,風一吹,就能擰出咸腥的涼意。
自婆羅門的因果之亂平息后,大夏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新羅馬與東瀛的聯(lián)合艦隊,就帶著圣光與黑霧,再次撞向了東海防線。
龍安海岸線以北三百里,靈霧裹著炮火的光,在夜海里炸開。數(shù)百艘大夏艦艇正貼著海面南撤,靈能護盾上布滿了彈痕,有的艦艇尾部還燃著黑火,在海面上拖出長長的煙帶。
“第三防線徹底失守!”鎮(zhèn)妖盟海防指揮部里,參謀的聲音帶著顫,“港區(qū)還有近三萬人沒撤出來,新羅馬的‘裁決之矛’號已經(jīng)突破外圍防御,快到港區(qū)了!”
大屏幕上,紅色的敵占區(qū)像潮水般吞噬著藍色的防御線,每一秒,都有新的紅點落在大夏的領(lǐng)土上。李辰安負手站在屏幕前,黑色戰(zhàn)袍被通風口的風吹得獵獵響。他的手指在身后輕輕攥著,指甲幾乎嵌進掌心——這不是潰敗,是他早就計劃好的“戰(zhàn)略回旋”,可看著那些滯留的百姓,心還是像被揪著疼。
“命令第三戰(zhàn)區(qū),全員撤至龍安防壁?!崩畛桨驳穆曇羝届o,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沿海所有陣法轉(zhuǎn)入離子幻層,用幻象拖住敵艦,掩護民眾撤離?!?/p>
他頓了頓,看向通訊器,“讓海軍鎮(zhèn)靈艦隊歸隊,由天將軍林破軍指揮,負責斷后。”
“是!”
指令傳下去的瞬間,靈網(wǎng)里泛起一片波光。數(shù)十艘靈舟亮起航標燈,淡藍色的靈光在夜海里連成線,像一條保護百姓撤退的光帶,朝著龍安城的方向延伸。
……
港區(qū)的夜,亂得像一鍋粥。
孩童的哭聲、靈舟的汽笛聲、符陣的爆炸聲,混在一起,壓得人喘不過氣。
穆婉清站在救援指揮塔上,眼睛里布滿血絲,手里的通訊器幾乎沒放下過。她看著下面的百姓擠上靈舟,有的老人走得慢,被人群推著踉蹌;有的母親抱著孩子,在混亂中哭著找家人。
“婉清姐,剩下的靈舟只能再裝五百人了,還有兩千多百姓沒撤!”一名年輕的弟子跑過來,聲音帶著急哭的腔。
穆婉清的手顫了顫,卻還是咬著牙下令:“把靈舟上的修士都叫下來,讓百姓先撤!所有救援符陣優(yōu)先給傷員和老人,我們再想辦法?!?/p>
她剛說完,天空中就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新羅馬的靈能導彈炸在不遠處的倉庫,火光沖天,熱浪卷著碎石,朝著指揮塔撲來。
穆婉清抬手撐起靈盾,將身邊的孩子護在身后。“別慌!按秩序撤!”她對著下面大喊,聲音卻有點發(fā)啞。
有修士想留下來斷后,穆婉清卻攔住了:“你們的任務是保護百姓,不是送死。這里有我。”她抬頭望向龍魂塔的方向,那里的金光還在亮著——李辰安還在前線,她不能退。
就在這時,一艘靈舟突然掉頭回來。船長探出身子,對著穆婉清大喊:“穆大人!我們還能再裝兩百人!快讓百姓上來!”
穆婉清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她揮手讓百姓往靈舟那邊跑,自己則撿起地上的靈能槍,對著逼近的東瀛傀儡,扣下了扳機。
……
大夏艦隊旗艦“玄淵號”的甲板上,林破軍的銀白戰(zhàn)鎧反射著炮火的光。他手里的“裂天”長槍,槍尖還滴著新羅馬修士的血,眼底的戰(zhàn)意卻越來越濃。
“報告將軍!新羅馬的‘信仰號’和‘裁決之矛’號已經(jīng)逼近,距離我們不到五十里!”通訊兵的聲音帶著急。
林破軍冷哼一聲,走到艦橋邊,望著遠處海面上的圣光:“信仰?在這片海上,只有守住百姓的人,才有資格談信仰?!彼?,對著艦隊下令,“所有驅(qū)逐艦,呈雷擊陣型展開;靈能戰(zhàn)機編隊,準備突襲敵艦右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