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34章 一人與蒼生：道心之辯（第1頁）

沉默的聲音，并不洪亮，卻像一道無形的驚雷，在炎九夜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連一人都救不了，何以救蒼生？”

這句反問，簡單、直接，卻蘊含著一種最樸素，也最堅固的道理。它沒有去辯解“為一人”是否自私，而是直接從根源上，解構(gòu)了炎九夜那看似偉光正的“為蒼生”的宏大敘事。

炎九夜瞳孔中的銳利，在這一刻，出現(xiàn)了一絲凝滯。

他準備了無數(shù)種沉默可能的回應(yīng)：憤怒的辯解，羞愧的沉默，又或者是用更虛無縹緲的“大道”來掩飾。

但他唯獨沒有想到，陳默會如此坦然的，不僅承認，甚至將“為一人”的執(zhí)念，升華到了一個足以與“為蒼生”分庭抗禮，甚至隱隱凌駕其上的哲學(xué)高度。

陳默沒有停頓，他的目光依舊鎖定著炎九夜，仿佛要將自己的“道”，一字一句地，刻進對方的靈魂里。

“你的蒼生，是什么？”

沉默問道。

“是你古籍中記載的，一個冰冷的概念？是你龍庭權(quán)勢下，一串模糊的數(shù)字？還是你為了說服自己心安理得的犧牲‘藥人’時，一個虛構(gòu)出來的沉重責任？”

他的每一個問題，都像是一把鋒利的解剖刀，將炎九夜“蒼生大義”的外衣，一層層地剝開，露出其下冰冷而虛無的內(nèi)核。

“你的蒼生里，沒有具體的面孔，沒有鮮活的喜怒哀樂，沒有一個個渴望生存的獨立意志。他們只是你棋盤上，可以為了‘大局’隨時被舍棄的棋子?！?/p>

“而我的‘一人’，”沉默的聲音，在這一刻，帶上了一絲旁人無法理解的溫柔，但那溫柔的背后，是比鋼鐵更加堅硬的決心，“是我的整個世界?！?/p>

他沒有否認自己的動機，反而以一種近乎于宣告的方式，將其鄭重地托出。

蘇婉，不是他拯救世界之路上的一個附帶品，也不是他強大力量下的一個受益者。

她就是他世界的全部。

是他選擇對抗一切，顛覆一切的唯一理由。

這種純粹到極致的執(zhí)念，所爆發(fā)出的力量，遠比任何宏大的口號，都更加真實，更加具有撼動人心的力量。

炎九夜的呼吸，在這一刻，變得有些紊亂。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引以為傲的，用以攻擊陳默的最強武器，在此刻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試圖用“大我”去壓制“小我”，卻被陳默用最真實的“小我”，反過來拷問了他“大我”的虛偽。

“更何況……”

陳默的話鋒，陡然一轉(zhuǎn)，那份短暫的溫柔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萬載寒冰般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