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從破廟出來時,天已經(jīng)擦黑,巷子里的流民正忙著撿枯枝生火,火光映著他們凍得發(fā)紅的臉。他攥著那張記滿護糧安排的紙,心里卻沒閑著——護糧能贏信,但要平叛,缺不了錢糧兵器,這些,流民給不了。“得找有實力的人?!彼h處長安城里亮起來的燈火,腳步不自覺往熱鬧的方向挪。
城里的夜市剛開市,綢緞莊的燈籠照得街面通紅,酒肆里飄出的肉香勾得人喉頭動。林羽沒心思看這些,只往商人扎堆的雜貨鋪附近湊。剛站定,就聽見兩個穿錦緞馬褂的商人在議論:“長安商會這次的集會,聽說連洛陽的鹽商都會來?!绷硪粋€捋著胡子笑:“那是,如今叛軍占了河東,鹽道緊俏,也就商會有本事打通路子?!?/p>
“商會?”林羽心里一動,故意放慢腳步,裝作挑揀攤上的陶碗。就聽那胖商人又說:“可不是嘛,他們黑白通吃,連禁軍里都有人脈,不然怎么敢在這時候辦集會?”瘦商人哼了一聲:“唯利是圖罷了,只要給夠錢,連軍械都敢賣?!?/p>
林羽的心猛地一跳——軍械、錢糧、人脈,這不正是他缺的?他悄悄退開,轉(zhuǎn)身往城西走,那里是小商販聚集的地方,最容易打聽消息。他先找了個賣糖葫蘆的老漢,遞過去半塊干糧:“大爺,您知道長安商會的集會啥時候辦嗎?”老漢咬了口干糧,含糊道:“聽說明兒就開始,在城外的望湖莊園,要邀請函才能進?!?/p>
又往茶館里坐了半宿,林羽總算摸清了底細:商會會長姓趙,最看重利益,這次集會表面是賣貨,實則是想跟叛軍那邊的人談鹽鐵交易;想進去,要么有商會發(fā)的鎏金邀請函,要么有三品以上官員的引薦信?!拔ɡ菆D……”林羽反復琢磨這四個字,忽然有了主意——叛軍能給的,他或許能給更多。
回到破屋,他就著油燈寫合作方案,把現(xiàn)代的“戰(zhàn)后貿(mào)易壟斷”思路寫了進去:只要商會肯借糧借軍械,等他平定叛亂,就幫商會打通江南的絲綢道,還能讓朝廷給他們減稅三年。寫得興起,窗外天都泛白了,他才發(fā)現(xiàn)手凍得發(fā)麻,連筆都握不住。
第二天一早,林羽揣著方案往望湖莊園走。莊園外守著帶刀的護衛(wèi),個個眼神銳利,來往的馬車都得遞上邀請函才給進。他繞著莊園轉(zhuǎn)了兩圈,正發(fā)愁怎么進去,就看見一個穿青衫的賬房先生在門口核對名單,袖口上繡著“趙”字——是商會的人。
林羽深吸一口氣,走過去躬身道:“先生留步,在下有一樁能讓商會賺翻的買賣,想跟趙會長聊聊?!辟~房先生斜睨他一眼:“你誰???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绷钟鹈Π逊桨高f過去:“先生先看這個,要是覺得沒用,我立刻就走?!辟~房先生半信半疑地接過來,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最后抬頭道:“你在這等著,我去稟報會長?!?/p>
林羽站在寒風里,心里七上八下——他不知道趙會長會不會見他,更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信他一個被貶謀士的話。過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賬房先生出來了,面無表情地說:“會長讓你進去,跟我來?!?/p>
跟著賬房先生往里走,莊園里雕梁畫棟,跟城外的流民窟簡直是兩個世界。穿過回廊,就看見正廳里坐著個穿貂皮大衣的中年男人,手指上戴著碩大的玉扳指,正是趙會長。他抬眼皮掃了林羽一眼:“你就是那個說能讓我賺翻的人?說說看,你能給我什么。”
林羽定了定神,把方案里的內(nèi)容簡明扼要地說出來。沒等他說完,趙會長就笑了:“戰(zhàn)后的事?誰知道你能不能活到那時候?再說了,叛軍那邊給的價,可比你這畫的餅實在多了?!绷钟鹪缬袦蕚?,從懷里掏出張紙:“這是崤山糧道的布防圖,叛軍的糧草車三天后會經(jīng)過那,您要是幫我,我就把這圖給您——您既可以幫我斷糧,也可以拿著圖去跟叛軍要更高的價?!?/p>
趙會長接過布防圖,眼神變了變——上面標的守軍數(shù)量、糧草車路線,比他派去的探子查得還細。他摩挲著玉扳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你這小子,倒有點意思。不過,我得先看看這圖是真是假?!闭f完,就叫賬房先生去核實。
林羽站在廳里,看著窗外的假山流水,心里清楚:這是他離“拿到錢糧”最近的一次,可趙會長要是查出圖是假的,他不僅進不了商會的門,還可能被當成奸細抓起來。他攥緊了衣角,等著賬房先生回來,每一秒都像過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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