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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皇帝裁決（第1頁）

林羽在殿外立了半盞茶的功夫，靴底沾著的金磚寒氣直往上竄。鄭公公被侍衛(wèi)架著路過時，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虛抓了一把，聲音像破鑼：“林羽，你給咱家等著！”林羽沒回頭，只望著宮墻上的琉璃瓦——昨夜剛下過雨，瓦面還泛著冷光，像極了皇帝方才藏在冕旒后的眼神。

第二日早朝，殿內(nèi)的氣氛比往日更沉。大臣們列著隊，袍角掃過金磚，卻沒半分聲響。林羽站在武將列尾，能看見鄭公公站在階下，雖沒了往日的囂張，卻仍時不時用眼角瞥他，像條伺機反撲的老蛇。

“陛下駕到！”太監(jiān)的唱喏聲剛落，皇帝便踩著龍靴走上御座。他抬手攏了攏袖口——林羽眼尖，瞥見那金線繡紋歪了些，連龍袍下擺都沾了點褶皺，想來昨夜為核查賬冊，沒歇好。待眾人跪拜完畢，皇帝的目光先鎖在鄭公公身上，冕旒珠串輕輕晃了晃，聲音沉得像壓了鉛：“鄭忠，西角門的賬冊，內(nèi)務(wù)府查了三日，你每月十五派小太監(jiān)‘送御膳’，運出的糧草足有兩百石，而城外皇莊上月只收過五十石——剩下的一百五十石，你送到哪去了？”

鄭公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砸得金磚悶響，連聲道：“陛下！是內(nèi)務(wù)府算錯了！老奴真是送皇莊！”他伸手去抓皇帝的龍袍，卻被侍衛(wèi)攔住，指甲在空氣中刮出幾道白痕。

皇帝冷笑一聲，手指在龍椅扶手上重重敲了下，震得珠串亂顫：“算錯？漕運司的記錄、皇莊管事的供詞，都跟你說的對不上！你伺候朕三十年，朕念你往日還算盡心，不判你謀逆死罪，但從今日起，禁足靜心苑，終身不得出苑一步！”最后幾個字咬得極重，殿內(nèi)連風都似停了。

大臣們紛紛低頭，沒人敢吭聲。林羽心中一松，剛要跪地謝恩，皇帝的目光又轉(zhuǎn)向他，語氣緩了些，卻仍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林羽，你揭發(fā)鄭忠通敵，護了平叛的根基，朕記你的功。但你要清楚，義軍是用來打叛軍的，不是擺樣子的——招募半月，還不足千人，這樣的速度，等叛軍攻到長安城下，你拿什么擋？”

林羽躬身應(yīng)道：“臣知罪！”

皇帝往前傾了傾身，冕旒珠串垂落，遮住大半面容，只漏出沉穩(wěn)的聲音：“朕給你一月時間，既要招夠三千義軍，還要練出能上戰(zhàn)場的樣子。若是一月后，叛軍還在五十里外晃悠，別說朕不念你有功，連你父親的爵位，朕都得重新掂量！”這話既有施壓，也藏著期許，林羽聽得心頭一凜。

“臣定不辱使命！”他抬頭時，正撞見皇帝眼底一閃而過的柔和——那是念及他父親舊情的溫度，卻轉(zhuǎn)瞬又被擔憂取代。

散朝后，蘇烈早在宮門外候著，見林羽出來，立刻迎上去：“公子，鄭公公真被禁足了？”林羽點頭，剛要說話，就見柳三娘的伙計騎馬趕來，手里舉著個信封：“林將軍，我家三娘說，戶部侍郎和禁軍統(tǒng)領(lǐng)突然撤了與商會的合作，還說誰給義軍供糧，就是與朝廷作對！”

林羽捏著信封，指節(jié)泛白——不用想，定是鄭公公的舊部在報復(fù)。他翻身上馬，對蘇烈說：“你回營地安撫流民，我去商會?！?/p>

商會內(nèi)，柳三娘正對著賬冊皺眉，見林羽進來，立刻起身：“他們還放話，三日內(nèi)不停供，就封我的貨倉。”她把一張通牒推過去，紙上的字跡透著威脅。

林羽看著通牒，突然笑了：“他們怕我練出義軍，斷了勾結(jié)的路子。柳姑娘，你信我，撐幾日，我有辦法。”

從商會出來，林羽直奔城郊皇莊。管事是他父親的舊部，見了他，立刻引到內(nèi)院?！肮?，皇莊的糧供宮廷，私自挪用是死罪?！惫苁旅媛峨y色。

“不是挪用，是借?！绷钟鹛统龌实圪n的平叛令牌，令牌上的龍紋在光下閃著亮，“陛下說‘平叛為先’，我以令牌為憑，一月內(nèi)必還，出事我一人擔著?！惫苁露⒅钆瓶戳税肷?，終是點了頭：“今夜就調(diào)五千石糧去營地?！?/p>

解決了糧草，林羽又去了兵器坊。坊主是個老匠人，早年受過林家恩惠，聽說是為義軍鑄兵器，當即拍板：“百來把鐵槍今夜打磨好，甲胄得等十日?！?/p>

回到營地時，天已擦黑。蘇烈迎上來，臉上帶著喜色：“公子，皇莊的糧到了，流民們都來報名，已登記三百多人！”林羽走到招募臺邊，老栓帶著二柱正在排隊，見了他，趕緊作揖：“將軍，俺就知道您靠譜！”

林羽笑著點頭，轉(zhuǎn)身看向城西——夜色里，叛軍營地的篝火像鬼火般閃爍。他知道，鄭公公雖被禁足，舊部仍在。

三日后，探報來報：禁軍統(tǒng)領(lǐng)給叛軍送了五十副甲胄，還泄露了義軍訓練時間。林羽捏著探報，眼神冷了下來。他讓蘇烈加強警戒，自己提筆寫了封信送進宮，信里只提“義軍已募千人，訓練漸成，懇請陛下派監(jiān)軍督查，以證軍紀嚴明”，半句沒提禁軍通敵。

而此刻的皇宮里，皇帝捏著信紙，指尖劃過“監(jiān)軍督查”四字，突然對身邊的太監(jiān)說：“傳朕旨意，讓兵部侍郎王彥去義軍營地當監(jiān)軍——告訴他，既要盯著林羽的兵，更要盯著城里那些跟鄭忠走得近的人，若有異動，立刻回稟?！碧O(jiān)剛要退下，皇帝又補充道：“再給王彥帶句話，林羽是能打仗的人，別拿雞毛蒜皮的事找茬，耽誤了平叛，朕唯他是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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