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燭火搖曳,映得眾將甲胄上的寒光忽明忽暗。林羽按劍而立,指尖叩著案上地圖,沉聲道:"藩國兵馬異動,絕非尋常調防。蘇哲帶回的消息里,烏克圖帳下那三千狼牙騎已出黑石隘口,此部皆是百戰(zhàn)余生的死士,晝夜可行三百里,不得不防。"
陳老捻須起身,枯指點向地圖西北:"狼牙騎擅奔襲,若他們銜枚疾走,三日便可繞至我軍側后。屆時叛軍在前,藩兵在后,我軍便成甕中之鱉。"話音未落,帳內已起騷動,幾名年輕將領按捺不住,甲葉碰撞聲此起彼伏。
"怕他個鳥!"蘇烈猛地拍響案幾,酒盞震得跳起,"末將愿帶本部鐵騎,去黑石隘口攔他一攔!"
林羽搖頭:"蘇將軍稍安。狼牙騎雖銳,卻不善攻堅。他們若真要繞后,必會借道野狼谷——那谷中多巨石,只需埋下千斤火藥,再以滾木礌石堵死谷口,便是天羅地網。"
帳外忽有夜風撞入,燭火驟斜,將林羽的影子投在帳壁上,如執(zhí)劍的巨人。他看向柳三娘:"三娘,你派去藩營的細作可有回信?烏克圖帳中近日可有異常動靜?"
柳三娘素手輕轉茶盞,眸中精光一閃:"細作傳回消息,昨夜藩營篝火通明,似在宰殺牛羊祭旗。更奇的是,他們帳中來了個戴青銅面具的客人,與烏克圖密談至天明。"
"青銅面具?"陳老眉頭驟緊,"莫非是李肅的人?那廝最喜弄這些鬼祟伎倆。"
林羽指尖在"野狼谷"三字上重重一點:"祭旗乃出兵之兆,看來他們已決意動手。蘇烈,你帶五百刀斧手,今夜便潛入野狼谷,務必在卯時前布好火藥。記住,留一條窄路,引他們進來。"
"末將領命!"蘇烈抱拳而去,甲胄鏗鏘作響。
帳內復歸寂靜,林羽看向蘇哲:"蘇先生,烏克圖既與神秘人密談,想必也在試探我軍虛實。你明日再去一趟藩營,就說我愿割讓三城,只求罷兵。"
蘇哲一愣:"這。。。。。。我軍浴血奮戰(zhàn)才拿下的城池,豈能說讓就讓?"
"虛與委蛇罷了。"林羽眼中閃過冷光,"你只需觀其反應,若他欣然應允,便是意在拖延;若嚴詞拒絕,便是箭在弦上。"
陳老撫掌:"公子此計甚妙!老夫再添一策,可讓細作散布消息,說我軍糧草不濟,已暗中向長安求援。烏克圖貪利,聞此必急于動手。"
柳三娘莞爾:"如此,我再讓商會的人抬幾車空糧車出營,故意走漏風聲,給他加把火。"
夜色漸深,帳外傳來刁斗聲,已是三更。林羽獨自走出帳外,望著藩營方向的漫天星斗,腰間長劍輕吟。忽聞身后有腳步聲,回頭見是陳老拄杖而來。
"公子在憂心?"陳老遞過一壺溫酒。
林羽接過來,卻未飲:"我在想,那青銅面具人若真是李肅的使者,他們約定何時動手?"
"不出三日。"陳老肯定道,"藩兵祭旗后,三日不動,軍威必泄。烏克圖是沙場老將,不會不懂這個理。"
帳內燈火漸稀,唯有林羽帳前的火把燃得正旺,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如同一道鐵閘,橫亙在義軍與暗夜之間。遠處,藩營的篝火如鬼火般閃爍,一場更大的風暴,已在無聲中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