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爵站在原地,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粘稠的陰謀氣息。
他強迫自己飛速思考,臉上恰到好處地顯露出震驚和一絲后怕。
“錢……錢叔……您……您是說……”
王爵的聲音帶著真實的顫抖,這次不全然是偽裝,“孫小狗他……是北蠻的人?那……那他之前跟我說的那些……”
“哼?!卞X老倌嗤笑一聲。
他渾濁的老眼瞥了他一眼,帶著一種看透世情的嘲諷。
“慌什么?他跟你說了什么,應(yīng)了什么,你不正好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
王爵心臟再次猛跳。
錢老倌這話,幾乎是在明示他,可以利用孫小狗這條線,繼續(xù)往下走!
這老狐貍到底站在哪一邊?
他揭露孫小狗的身份,是為了阻止,還是為了推動?
“錢叔,您的意思是……”
王爵試探著,語氣更加恭敬,甚至帶上了幾分依賴,“我繼續(xù)跟他……接觸?”
錢老倌慢悠悠地敲了敲煙袋鍋,灰白的煙灰簌簌落下。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意,“黑石營這地方,就像一潭死水,底下埋著什么東西,誰也不知道。有時候,扔塊石頭下去,才能看清底下是淤泥,還是藏著吃人的鱷魚。”
他抬起眼皮,那渾濁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王爵的內(nèi)心,“張奎死了,是塊石頭。你想通商,是塊更大的石頭?,F(xiàn)在,孫小狗浮出來了……你想看清楚底下到底是什么,就得有接著往下扔石頭的膽子,也得有……不被鱷魚拖下水的本事?!?/p>
王爵沉默了。
錢老倌的話已經(jīng)說得足夠明白。
他鼓勵,甚至期待王爵去攪動這潭水!
而他自己,則像一個穩(wěn)坐釣魚臺的旁觀者,或者下棋的人?
“多謝錢叔指點!”王爵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諂媚的復(fù)雜神情,“我明白了!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他這話一語雙關(guān),既是感謝提醒,也是表態(tài)會按照對方的期待去做。
“滾吧,該干嘛干嘛去?!?/p>
錢老倌似乎滿意了,重新瞇起了眼睛,揮了揮煙袋鍋,像是趕蒼蠅一樣。
王爵恭敬地行了一禮,退出了雜物堆。
轉(zhuǎn)身的瞬間,他臉上的所有表情都收斂起來,只剩下冰冷的銳利。
回到值房,他狀若無事地坐下,眼角余光掃過依舊在埋頭擦拭的孫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