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無事,這種死水般的平靜,在次日清晨被徹底打破了。
王爵是被屋外越來越響、越來越雜亂的喧嘩聲吵醒的。
不同于往日清晨的零星人語和勞作聲響。
那是一種混雜了驚恐、哭嚎、叫罵和無數倉皇腳步聲的躁動。
如同平靜的湖面被投入巨石,漣漪瞬間化作驚濤。
“怎么回事?”柳云舒也醒了,擁著薄被坐起,臉上帶著未褪的睡意和驚疑。
秦紅玉早已起身,正站在窗邊,透過窗紙的縫隙向外觀察。
他側臉線條緊繃,眼神銳利如鷹?!巴饷婧芏嗳耍荚谕吓??!?/p>
王爵心頭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涌起。
他迅速披衣下炕,也湊到窗邊。
只見狹窄的土路外,原本還算有序的營地區(qū)域已亂成一鍋粥。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拖家?guī)Э?,背著簡陋的包袱甚至空著手?/p>
如同受驚的獸群,滿臉驚惶地朝著南邊涌去。
哭喊聲、催促聲、被撞倒者的怒罵聲不絕于耳。
“南逃……這么多人同時南逃……”
王爵喃喃自語,臉色變得難看,“出大事了!”
他猛地轉身,對秦紅玉道,“紅玉,你留在家里護著云舒,我出去看看!”
秦紅玉點頭,沒有多言,只是將匕首更緊地握在手中。
柳云舒臉上也浮現出擔憂,輕聲道,“王大哥,小心些?!?/p>
王爵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瞬間被外面混亂的人流裹脅。
他逆著人流,奮力擠到路邊相對高處,目光急切地掃視著。
他看到有熟悉的流人面孔,也看到更多陌生的、帶著邊的風霜痕跡的臉孔。
那是真正的北邊牧民或邊境村民的裝扮。
他瞅準一個跑得氣喘吁吁、面黃肌瘦、穿著破舊羊皮襖的中年漢子,猛地伸手將他從人流中拉了出來。
“干什么!放開我!逃命啊!”那漢子驚惶掙扎,眼神渙散。
王爵用力按住他,低喝道,“北邊到底怎么了?為什么都往南跑?”
那漢子恐懼依舊刻在臉上,他喘著粗氣,聲音帶著哭腔,“……北蠻子!北蠻子打過來了!燒了我們的村子,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我們……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北蠻擾邊!
王爵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黑石營這邊,地處邊荒,雖然一直有北蠻的小股騷擾和暗中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