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爵話音未落,后窗便傳來那熟悉的、極輕的叩擊聲,帶著獨特的韻律。
屋內(nèi)凝重的氣氛瞬間被打破,王爵和柳云舒幾乎是同時精神一振。
“紅玉!”王爵低喚一聲,一個箭步?jīng)_到窗邊,手腳麻利地挪開遮擋的雜物。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般滑了進來,動作輕盈無聲,正是秦紅玉。
她依舊是那身便于夜行的黑衣,發(fā)梢與肩頭沾染著更深露重的濕氣,臉頰被夜風吹得微紅,但那雙清冷的眸子在昏暗的油燈下,卻亮得驚人,不見絲毫疲憊,只有銳利如鷹隼般的專注。
“紅玉姐姐!”柳云舒連忙遞上一直溫在灶上的熱水,眼中滿是關切。
秦紅玉接過粗陶碗,指尖因長時間暴露在寒夜中而有些泛白。
但她并沒有立刻飲用,而是目光快速掃過王爵和柳云舒。
確認兩人無恙后,才微微頷首。
“情況如何?”王爵壓下心中的急切,沉聲問道。
他知道,秦紅玉帶回的消息,將決定他們下一步的生死。
秦紅玉將碗中的溫水一飲而盡,干燥的喉嚨得到滋潤。
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鷹嘴崖,確有北蠻活動痕跡,人數(shù)不多,約十余人,但皆是精銳。他們利用崖下的天然洞穴設立了臨時據(jù)點,外圍有暗哨,我潛入到百步內(nèi),觀察到里面有儲存的物資,主要是箭矢和干糧?!?/p>
王爵的心猛地一沉,最壞的猜測被證實了。
“而且,”秦紅玉繼續(xù)道,語氣凝重了幾分,“我發(fā)現(xiàn)其中兩人裝扮與其他北蠻略有不同,雖也作北蠻打扮,但行動間更顯章法,配合默契,像是……軍中出身?!?/p>
“軍中?”柳云舒掩口低呼。
王爵眼中寒光一閃,“內(nèi)應!果然是內(nèi)外勾結!看來劉成化身土匪制造混亂,吸引注意,錢老倌幕后操控,孫小狗聯(lián)絡北蠻,而這支潛伏在鷹嘴崖的精銳,就是準備在關鍵時刻,配合正面進攻,給營壘致命一擊的奇兵!”
他看向秦紅玉,眼中帶著贊賞與后怕,“辛苦了,紅玉。能摸到百步內(nèi)不被發(fā)現(xiàn),太冒險了?!?/p>
他知道,以秦紅玉的身手,若非為了獲取更確切的情報,絕不會靠得如此之近。
秦紅玉微微搖頭,表示無礙。
她將空碗放在桌上,目光落在王爵臉上。
似乎察覺到他神色間除了凝重,還有一絲豁然開朗的決斷。
“你這邊,有新的發(fā)現(xiàn)?”她敏銳地問道。
王爵深吸一口氣,將方才與柳云舒分析出的、關于錢老倌“平賬”的推斷,清晰而快速地闡述了一遍。
“……所以,我們現(xiàn)在面對的,不僅僅是北蠻入侵的外部危機,更是錢老倌這個內(nèi)部毒蛇,想要借著戰(zhàn)亂,將黑石營所有見不得光的秘密,連同我們這些可能的知情者,一并埋葬的絕殺之局!”王爵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殺意。
秦紅玉安靜地聽著,清冷的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仿佛王爵的推斷,恰好印證了她長久以來的某些猜測。
直到王爵說完,她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若真如此,錢老倌所圖甚大,背后牽扯的勢力恐怕盤根錯節(jié)。他絕不會允許我們活著離開黑石營,或者……活著將秘密帶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