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走出實驗樓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他手里捏著剛打印出來的信號監(jiān)測記錄,紙邊被夜風吹得微微卷起。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是蘇雪發(fā)來的消息:“報告寫完了,你那邊有進展嗎?”他沒回復,只是把手機塞回口袋,轉(zhuǎn)身往醫(yī)院方向走去。
林晚晴住院的消息是昨天下午傳來的。說是拍戲時從高處摔下來,傷了腰椎,需要靜養(yǎng)兩周。沒人知道她為什么偏要住進這家離學校最近的小醫(yī)院,更沒人理解她為什么一住進來就讓人把整間病房布置成了玫瑰花園。
病房門虛掩著,風一吹,濃郁的花香便撲面而來。陳默在門口站定,看著滿屋子紅得晃眼的玫瑰,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你終于來了?!绷滞砬缈吭诖差^,長發(fā)散在枕邊,臉色有些蒼白,眼神卻亮得驚人。她穿著一件絲質(zhì)睡裙,領(lǐng)口微敞,手里把玩著一支未拆封的口紅?!拔疫€以為要等到出院才能見到你?!?/p>
陳默推門進去,順手把門帶上?!霸趺床贿x個條件好點的醫(yī)院?這花香太濃,對養(yǎng)傷沒好處?!?/p>
“我偏要住這兒?!彼芽诩t丟在床頭柜上,“離你近?!?/p>
他輕輕笑了笑,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動作自然得像來探望老友?!疤鄣脜柡幔俊?/p>
“疼?!彼f,“但不是因為摔傷?!?/p>
陳默透過鏡片靜靜地看著她?!八越裉爝@出,是想讓我心疼?”
“是想讓你做個選擇?!彼蝗蛔プ∷氖滞螅Φ啦恍?,“科研和我,你只能選一個。現(xiàn)在就要答案。”
窗外傳來護士推車經(jīng)過的聲音,輪子碾過地面的聲響漸漸遠去。病房的燈光有些昏暗,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
陳默沒有抽回手,也沒有動彈。“如果我說,我都不想放棄呢?”
“那就別再來招惹我?!彼穆曇魤旱土藥追?,“我從不與人分享?!?/p>
“可我喜歡?!彼币曋难劬?,“我喜歡你們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各盡其責,各得其所。”
“少來這套?!彼湫?,“你以為我不知道?蘇雪昨晚在你實驗室待到很晚吧?蛋糕、蠟燭、小星星……聽說你還送了她一枚‘天穹材料’做的掛飾?”
陳默沒有否認?!八档?。”
“那我呢?”林晚晴突然坐直了些,呼吸變得急促,“我投了你三百萬,幫你拿下港城的地,把我所有的人脈都介紹給你的項目。你說,我不值得?”
“你當然值得?!标惸c頭,“沒有你,衛(wèi)星計劃至少要推遲兩年?!?/p>
“那你為什么不能多看看我?哪怕一次也好?!?/p>
他沉默片刻,忽然俯身向前。
下一秒,他的唇輕輕碰上了她的。
這個吻很短暫,就像落筆簽字時那一瞬的停頓。他退開時,神情依舊平靜,仿佛剛才只是扶了下眼鏡。
林晚晴愣住了,手指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唇。
“這個吻,”陳默說,“是感謝。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p>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