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污穢不堪的辱罵如同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在王翼心頭剛剛結痂的傷口上!血液瞬間沖上頭頂,一股暴戾的殺意幾乎要沖破理智的牢籠!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太陽穴在突突直跳,焦黑的右拳傷口處傳來撕裂般的痛楚,仿佛那被女鬼引燃的怒火再次被澆上了熱油!
“操……”王翼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青筋暴起。他猛地一腳剎車,輪胎在寂靜的小區(qū)路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車停在路邊,他大口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眼前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陣陣發(fā)黑。
不行!不能失控!
明天還有該死的會議!
師父的戒尺還在隱隱作痛!
透支靈力的虛弱感還未完全消退!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王翼幾乎是咬著牙,強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清心咒。冰冷的氣流隨著咒文在體內艱難流轉,強行壓制著那翻騰的巖漿。他顫抖著手,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個刺眼的陌生號碼狠狠拉黑!
“惡心!”他低吼一聲,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喇叭發(fā)出短促刺耳的鳴叫。他不再停留,帶著滿腔無處發(fā)泄的憋悶和屈辱,一腳油門,車子如同受傷的野獸般咆哮著沖回了家。
停好車,拖著疲憊而沉重的腳步走向家門。剛推開院門,一個身影正背對著他,在院中的老槐樹下抽煙。那人個子不高,身形有些發(fā)福,頭頂的頭發(fā)也稀疏了不少,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王翼腳步一頓,有些恍惚。
那人聽到動靜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熟悉又帶著幾分歲月痕跡的臉。雖然發(fā)際線后移,身材也微微走樣,但那雙小眼睛里閃爍的精明和骨子里透出的那股江湖氣,王翼一眼就認了出來——是表哥王寧!
“喲?翼子?回來了?”王寧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煙熏得微黃的牙齒,隨手將煙蒂彈飛,火星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弧線,“怎么?幾年不見,不認識哥了?還是發(fā)達了,瞧不上你哥了?”
王翼勉強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哥…你怎么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p>
聲音干澀沙啞,透著濃濃的疲憊和心不在焉。他腦子里還回蕩著電話里的辱罵,根本提不起任何寒暄的興致。他甚至沒注意到表哥語氣里的調侃,只覺得那聲音嗡嗡作響,像隔著一層水幕。
他幾乎是機械地打了聲招呼,便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只想把自己關起來,再多念幾遍清心咒,把那該死的怒火徹底壓下去。剛才進門時表哥似乎說了句什么玩笑話,但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只當是耳旁風刮過。
“嘿!你小子!”王寧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一絲不滿和探究。他幾步跟了進來,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王翼床邊的椅子上,自顧自地又點上一支煙,順手扔了一支給王翼。
“抽一支,緩緩神。我聽姑姑說了,你小子最近不太順啊?沙場那邊焦頭爛額?還聽說…感情上也栽了跟頭?”王寧吐出一口煙圈,瞇著眼睛打量著王翼,“跟哥說說,到底怎么回事?上次見你,還是你上初中那會兒吧?哥帶著你嫂子…咳,前嫂子,那時候哥多風光?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口罩那幾年,賠得底兒掉,沒辦法,舔著臉去國外找你前嫂子求條活路,結果…”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帶著幾分滄桑,“熱臉貼了冷屁股,混得跟條狗似的。這不,剛緩過點勁,又灰溜溜滾回來了,現在搞點進出口,賺點辛苦錢,比不上以前暴利,但也算站穩(wěn)腳跟了。當時沒能拉你一把,是哥自身難?!,F在跟哥說說,誰惹我兄弟了?”
王寧的話像打開了閘門。面對這個久別重逢、帶著江湖氣的表哥,王翼壓抑了太久的憋屈和憤怒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他聲音低沉,將沙場的困境、林薇的背叛、那兩萬七的諷刺、以及剛才那個前男友打來的、充滿侮辱和威脅的電話,一股腦地倒了出來。說到最后,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憤怒和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哥,我他媽不想惹事,真的!我把那傻逼拉黑了!可…可這口氣,堵得我心口疼!”
王寧靜靜地聽著,煙霧繚繞中,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彈了彈煙灰,小眼睛里閃爍著一種王翼從未見過的、冰冷而銳利的光芒。他盯著王翼,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翼子,你變了。”王寧緩緩道,“我記得你改名叫王翼的時候,說過什么?你說你再也不想讓人隨便踩在頭上!你說你要做自己的王!可現在呢?被人戴了綠帽子,被人指著鼻子罵娘,被人威脅要廢了你!你就只會拉黑?只會躲回房間在這里自己氣你自己?給自己找不愉快?!”
他猛地站起身,將煙頭狠狠摁滅在窗臺上,發(fā)出“滋啦”一聲輕響,如同點燃了某種導火索。
“**王翼!你告訴我!你他媽當初那股勁兒呢?!被狗吃了?!**”
“被人欺負到頭上拉屎撒尿,你他媽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敢跟校霸叫板的表弟嗎?!”
王寧的質問如同重錘,狠狠砸在王翼的心房上!胡帆的話,自己改名時的誓言,師父關于“心魔”的訓誡…各種聲音在他腦海中激烈碰撞!是?。∥腋拿跻?,不就是為了掙脫束縛,不再任人欺凌嗎?我苦修道法,不就是為了擁有掌控命運的力量嗎?為什么現在面對這種赤裸裸的羞辱和威脅,我卻像個懦夫一樣退縮?!
一股被壓抑到極致的怒火和血性,被表哥徹底點燃!王翼猛地抬起頭,眼中的迷茫和疲憊被一種近乎兇狠的決絕取代!他看向王寧,一字一句,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