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宇航倒在我懷里,輕得像一片被烈火焚燒殆盡的枯葉。那口噴涌而出的暗黑淤血,仿佛帶走了他最后一絲生氣,體溫在迅速流逝,微弱的脈搏如同風中殘燭,隨時會徹底熄滅。他臉上凝固著大仇得報的扭曲笑容,嘴角掛著刺目的黑紅血沫,眼神卻已開始渙散,空洞地望著破敗廠房屋頂漏下的慘淡天光。
“宇航!撐??!”
我目眥欲裂,嘶吼聲在空曠的車間里回蕩,帶著絕望的顫音。顧不上自身因輸送靈氣而幾近枯竭的虛弱,我將他冰冷癱軟的身體平放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雙手再次死死抵住他急劇起伏、卻越來越微弱的胸口,將體內(nèi)殘存的、如同涓涓細流般的靈氣,不顧一切地、瘋狂地向他心脈渡去!
靈氣入體,如同泥牛入海,只能勉強吊住那游絲般的心跳,卻無法阻擋那源自命格根基的、如同萬仞加身的反噬劇痛在他體內(nèi)肆虐。我能清晰地“看”到,他周身那代表生命力的“氣”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消散,被一種濃得化不開的、代表死亡與詛咒的**灰黑色**死氣瘋狂侵蝕、吞噬!
“不行…這樣不行…”
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冷汗混合著淚水模糊了視線。必須求救!只有麻子有能力提供最頂級的醫(yī)療資源!
我顫抖著手摸出手機,屏幕上還殘留著徐宇航噴濺的血點。撥通那個緊急號碼,我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帶著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慌亂:“華…華總!救命!徐宇航!他…他快不行了!大口吐血!生命垂危!我們在據(jù)點!快!快派人來!!”
電話那頭,麻子的聲音依舊低沉,但那份慣常的冷靜似乎被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打破:“位置發(fā)我。撐住,我馬上到?!?/p>
沒有多余廢話,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時間從未如此漫長。每一秒都像凌遲的刀,切割著我的神經(jīng)。我跪在徐宇航身邊,徒勞地輸送著微薄的靈氣,看著他灰敗的臉色和嘴角不斷溢出的黑色血沫,巨大的恐懼和無力感幾乎將我淹沒。我不能說出真相!《噬心戮魂秘錄》的禁忌、道法的存在,是絕不能暴露的秘密!師父的告誡如同枷鎖,那“啟天誓”的反噬后果——魂飛魄散、永世沉淪——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我承擔不起,也絕不能將徐宇航拖入更深的萬劫不復!
就在我心神幾近崩潰之際,刺耳的剎車聲由遠及近!廢棄工廠沉重的大門被粗暴撞開!幾輛黑色越野車如同鋼鐵猛獸般沖了進來,雪亮的車燈撕破車間的昏暗!
車門洞開,麻子率先跨步而出,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風衣,臉色沉凝如水。他身后緊跟著一個提著碩大銀色醫(yī)療箱、戴著金絲眼鏡、氣質(zhì)冷峻的中年男人——正是他的私人醫(yī)生,陳博士。再后面,是黑豹和幾個氣息彪悍、眼神警惕的精銳手下。
麻子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瞬間掃過現(xiàn)場:癱倒在地、氣息奄奄的徐宇航;地上那灘刺目的黑血;旁邊散落的、散發(fā)著陰邪氣息的蟲甕碎片和幾根殘留的毒蟲殘肢;以及跪在一旁、臉色慘白如紙、渾身血跡和塵土、靈力透支搖搖欲墜的我。
“怎么回事?!”
麻子幾步走到近前,聲音不高,卻帶著沉重的壓迫感,目光如刀般釘在我臉上,“老紅!說清楚!他怎么搞成這樣的?!”
陳博士已經(jīng)半跪在徐宇航身邊,動作迅捷而專業(yè)地檢查瞳孔、脈搏、頸動脈,眉頭緊鎖,迅速打開醫(yī)療箱,拿出便攜式生命體征監(jiān)測儀連接。
巨大的壓力讓我?guī)缀踔舷ⅲ〈竽X飛速運轉(zhuǎn),尋找著合理的解釋。道法?噬心術(shù)?絕對不能說!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浸濕了睫毛。就在我嘴唇哆嗦,幾乎要承受不住那審視目光的剎那——
“咳…咳咳…”
一陣微弱卻清晰的咳嗽聲響起!
是徐宇航!他竟然在這生死關(guān)頭,憑借著一股難以想象的意志力,強行從昏迷的邊緣掙扎著蘇醒過來!他眼皮艱難地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那雙原本渙散的眼眸,此刻竟凝聚起一絲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光芒,越過陳博士的肩膀,直直地看向麻子!
“華…華總…”
他的聲音破碎嘶啞,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卻異常清晰地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我…我叫徐宇航…徐宇飛…是我親哥…”
麻子的目光瞬間從我的臉上移開,落在這個突然開口、氣息奄奄的少年身上,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快的、難以捉摸的波動。
徐宇航艱難地喘息著,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想必…翼哥…已經(jīng)跟您…提過了吧…我…潛伏在老皮…身邊…”
他頓了頓,劇烈地咳嗽起來,又是一小口黑血涌出,陳博士立刻用無菌紗布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