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的煎熬,終于迎來了黎明。但陽光無法驅散我心中的陰霾。整整一天,老師的聲音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地鉆進耳朵,卻無法在腦海里留下任何痕跡。課本上的字跡扭曲跳躍,黑板上白色的粉筆印跡如同催命的符咒。我像個提線木偶,眼神空洞,靈魂早已被周五放學的倒計時撕扯得七零八落。
“王宇!王宇!站起來回答問題!”
數(shù)學老師不滿的聲音像根針扎進我的恍惚。
我茫然地站起來,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教室里響起壓抑的嗤笑。
“魂兒丟了?!坐下!認真聽講!”
老師不耐煩地揮手,眼神里滿是失望。我麻木地坐下,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何頌、楊力、李博他們課間圍了過來,臉上寫滿了擔憂。
“宇哥,你……沒事吧?臉色這么差?”
何頌小心翼翼地問,眼神在我蒼白的臉上逡巡。
“是啊,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陽立推了推眼鏡,目光帶著探究。
我心猛地一抽,強壓下喉嚨口的酸澀和恐懼,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干澀:“沒……沒事。就是……就是有點擔心?!?/p>
我努力尋找著借口,“我怕……我怕我哥叫來的人……都是道上混久了的老手,下手沒輕沒重的……萬一把馬軒打出個好歹……學校那邊……”
我故意停頓,讓“退學”兩個字懸在嘴邊,這似乎是個合理的擔憂。
何頌一聽,果然急了,臉色也變了:“對?。∮罡?!那……那咋辦?要不……要不咱們跑吧?周五別去了!”
他抓住我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楊力卻相對冷靜,他沉吟了一下,分析道:“應該……不至于吧?是在校外,離學校遠著呢。學校的人未必知道。而且……”
他看了我一眼,聲音壓低了些,“上次你爸媽來學校,那個架勢……學校領導現(xiàn)在對你也客客氣氣的,就算有點風聲,估計也不敢輕易動你。”
他的話像是一劑微弱的鎮(zhèn)定劑,卻無法真正撫平我內心的驚濤駭浪。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挺直背脊,故作輕松地拍了拍何頌的肩膀,聲音刻意放大,帶著一種虛假的篤定:“楊力說得對!沒事!我哥……我哥今天下午就到了!放心!”
我頓了頓,拋出一個早就想好的、隔離他們的理由,“不過……我哥特意強調了!”
我表情變得嚴肅,“他不讓你們幾個學生出面!說場面可能會很……血腥,怕嚇著你們,以后不敢跟我玩了。這是他的規(guī)矩,他最煩別人壞他規(guī)矩!你們……還是別去了!”
我緊緊盯著他們的眼睛,試圖用“龍哥的威嚴”來壓制他們的義氣。
“不行!”
何頌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梗著脖子,“宇哥!不管多血腥!我都要跟你一起!是兄弟就不能讓你一個人扛!”
劉彤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眼睛還有些紅腫,但眼神異常堅定:“宇哥!這事因我而起!我更不能躲著!”
李博等人也紛紛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