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它動了!”
陸景深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激動而嘶啞、顫抖,充滿了壓抑的、幾乎要破籠而出的瘋狂!他那只抓著蘇念手腕的大手,像一只燒紅的鐵鉗,力道大到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但他自己卻毫無所覺。
他那雙因為痛苦和激動而布滿血絲的眸子,此刻正死死地盯著蘇念,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吸進去!那里面,有狂喜,有震驚,有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種在無邊黑暗中驟然看到曙光的、孤注一擲的希冀!
他像一個即將溺死的人,而她,是他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
蘇念被他捏得手腕生疼,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但她沒有掙扎。
她迎上他那雙仿佛要燃燒起來的眸子,臉上,緩緩露出了一個平靜的、屬于醫(yī)生的、卻又帶著安撫力量的笑容。
“我知道?!?/p>
她輕輕地說道,聲音不大,卻像一捧清涼的泉水,瞬間澆在了陸景深那顆即將沸騰的心上。
“我看到了。”
她用另一只手,輕輕地覆在了他那只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的大手上,示意他冷靜下來?!皠e激動,只是正常的神經(jīng)反應。這說明你腿部的經(jīng)脈,已經(jīng)被初步打通了,這是一個好現(xiàn)象。”
她的聲音,專業(yè)而鎮(zhèn)定,帶著一種能讓人不自覺信服的力量。
可陸景深,又怎么可能冷靜得下來?!
“好現(xiàn)象……”他喃喃地重復著這三個字,那雙漆黑的眸子里,有什么滾燙的東西,在瘋狂地涌動著。
一年了。
整整一年了!
自從他從那場噩夢般的任務中醒來,被醫(yī)生宣判了“死刑”,他就墜入了一個無邊的、冰冷的深淵。
他從一個人人敬畏的兵王,變成了一個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殘廢。
他恨,他怨,他不甘!
他恨那個背叛了他的“兄弟”,怨自己有眼無珠,更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要在這樣屈辱和不甘中,徹底腐爛!
他想過死,想過無數(shù)種方式,來結(jié)束這毫無尊嚴的生命。
可復仇的火焰,卻支撐著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活到了現(xiàn)在。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就注定要在輪椅上,在別人的同情和憐憫中,在仇人的嘲笑中,度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