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誰道了一句:“倒是奇了,七品之家竟如此粗富,咱們這些破落戶反倒不及,就是不知這財從何來……”
又一人輕笑:“俗話說得好‘縣官不如現(xiàn)管’,咱們這些立于高處的,不得身清氣正?哪像下頭這些門戶,手握肥差,油水足?!?/p>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笑說,話鋒越來越不對味。
謝珍身上冷汗直冒,這可干系到她父兄的聲譽,忙擺手解釋:“眾位姐姐想錯了,這項圈并非我的物件,是借戴的?!?/p>
陸婉兒見狀,冷下去的笑意再次揚起,她在意謝容,不想他被謝珍帶累,遂接下話,問道:“哦?珍姐兒佩戴的項圈從何得來?”
此時的謝珍哪還記得她母親的囑托,急著把戴纓扯出來,替她擋事。
“這青玉項圈是我表姐……”
謝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可也晚了。
陸婉兒笑容變淡:“表姐?原來你家還有個表姐,她人呢?今日可來了?”
這一問把謝珍問得更加心慌,磕磕巴巴道:“她……她并未隨同……”
謝珍越是遮掩,陸婉兒越是狐疑,在謝珍面上打量,轉瞬蕩出更清亮的笑語。
“我同珍兒交好,你的表姐就是我的表姐,幾時帶來讓我見一見?”
謝珍知道自己闖了禍,陸婉兒剛才看她的眼神叫她心頭發(fā)毛。
不及她回答,陸婉兒又道:“過幾日我隨家人去城外寺廟祈福,不如珍姐兒將那位表姐帶上一道?”
謝珍只能應下。
陸婉兒親昵地攜起謝珍的手,帶她游轉園景,細細問起那位表姑娘的情況。
……
霞光退去,天邊染上深藍和淺藍,雜糅一點點的墨色。
用罷晚飯,戴纓帶著丫頭往后園散步消食,手里打著一把團扇,姿態(tài)閑適。
前方拐角處行來一人,微暗的光線中,觀得那人身量挺拔,夜風卷起他的衣擺,無聲地朝她走來。
謝容這類人,即使看不清面目,憑著那一身豐迥之度,也能肆無忌憚地闖入人心。
在他出現(xiàn)的那一刻,戴纓立住腳,靜在那里。他走到她的面前,清逸的面龐變得清晰。
“你在避我?”
戴纓低下眼,說道:“兄長哪里的話,你我年歲不小,雖為兄妹,卻也男女有別?!?/p>
話落,砸下一瞬的安靜。
謝容逼近一步:“男女有別?你入謝府不就是待嫁于我,將做夫妻的兩人,何來男女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