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寧殿內(nèi),熏香裊裊,暖意襲人,燭臺高擎,將室內(nèi)照得通明,殿角的青銅獸爐中升起縷縷青煙,在燭光中緩緩盤旋。
光潔的地磚透冷,映出沒有溫度的燭暈,殿中陳置頂級黑檀木制的木椅、桌、榻。
妃榻上鋪著銀紅緞子褥墊,榻邊設(shè)有高幾,椅扶俱搭著椅搭。
“啪”的,燭芯嗶波一聲。
陸銘章淡淡地掃了一眼,寬敞奢華的屋室,空靜靜的。
在這份靜謐中,一個影兒緩緩從后靠了過來,貼上他的后背,柔軟的臂膀環(huán)上他的腰,發(fā)出一聲綿長的呢喃。
“晏清……”
陸銘章面上沒有過多表情,目光落在那雙環(huán)合于他腰際的玉臂上。
“今日中秋,你多陪陪我,好不好?”
趙映安將臉緩緩偎上他的后背,在他的朝袍上輕輕地蹭了蹭。
陸銘章伸出手,握住那一截腕子,拉開,將人帶離,自己再后退一步,躬身垂首。
“不知太后召臣前來,有何要事?”
趙映安僵在那里,腮上的胭脂都掩不住那層從深處泛起來的慘白,眼前的女子,不再是夜宴上身著華麗宮裝的威儀婦人。
只見其一身蜜合色交領(lǐng)寢衣,領(lǐng)間闊著,露出藕色抹胸,胸口的隆起隨著呼吸起伏,腰間松懶的銀紅絲絳仿佛隨時會散開。
趙映安看著眼前的男子,心里又酸又澀,兩汪眼淚滾了下來,顫著唇說道:“原來……你待我也可以這般無情……”
陸銘章不語。
趙太后又悲涼地笑了一聲:“既然無情,為何要如此賣力護(hù)我母子?!你心里到底是放不下我的,對不對?”
先帝早逝,留下他們孤兒寡母,飄搖于深宮之中,朝堂之上,暗流洶涌,人心叵測,宮墻之外,強(qiáng)敵環(huán)伺,虎視眈眈。
大廈將傾之際,是他以身為柱,為他們母子撐起了將傾的天下,擋下所有。
“身為臣子,盡忠乃人臣本分,且先帝臨終托付,委臣以顧命之重,臣奉詔于心,不敢有忘?!标戙懻氯允侵t恭的姿態(tài)。
趙映安垂著雙臂,寬大的絹袖幾欲垂到地面,她往前進(jìn)一步,陸銘章便往后讓一步。
趙映安嬌喝一聲:“本殿命你不許避讓!”
陸銘章便默然地立在那里,微垂著眼。
她靠近他,將手?jǐn)R到他溫?zé)岬男厣?,又將額頭緩緩抵了上去:“你還是在怪我,在怨我,當(dāng)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