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樓下才藝不斷,喝彩聲此起彼伏,戴纓卻沒關(guān)注,她的一雙眼盼候著那人。
看臺后的帷幕內(nèi),同樣也有一人盼等著,那人便是蘇小小。
蘇小小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讓陸銘章知道她,看見她,今夜,她要以最美的方式出場,進(jìn)入他的視線。
這時,襄樓下動靜漸大,最先看到紫色帷帳轎輦的是戴纓,還有給蘇小小通報的小廝。
蘇小小快速起身,走到帷幕邊,挑起紗幕往外看,就見人群散開,八抬紫帷大轎緩緩行來,落到襄樓前。
在軍兵圍護(hù)中,一個身著朱紫朝服的男子下了轎,原本寂靜的場面,更靜了。
襄樓中另幾處的雅客們將這一幕看在眼里。
“難得,難得,陸相居然也來襄樓?!蹦贻p男子轉(zhuǎn)頭看向身邊胡須花白之人,“父親,您看?!?/p>
這胡須花白之人正是宮宴上同陸銘章爭鋒的宰相余信。
余信瞇起略略渾濁的眼,拈髯輕笑一聲:“他什么時候改了性兒?從前比我這老人還像老人,今年倒來湊趣。”
另一處,幾個身姿魁偉的男子瞠目不能言。
“爺喲!沒瞧錯罷,那是咱們院首?”
說話之人叫徐盛,現(xiàn)任步軍都指揮使,也是三衙步軍司的長官。
今晚在宮宴上,他最先開口邀他們這位上司往襄樓觀賞演藝。
這時,另一人說道:“真是咱們院首,應(yīng)是來陪家中親眷的?!?/p>
這人叫李賀,同徐盛一樣,也是陸銘章的直系下屬,三衙馬軍司之長,馬軍都指揮使。
陸銘章這人出了名的肅板,從不見他逛樓子或聽曲兒,今年他一現(xiàn)身,引起不少人納罕。
眾人懶懶的興致在這一瞬被吊起。
樓道響起腳步聲,每一聲都踏在戴纓的心上,沒由來的讓她緊張,他真來了。
“這可少見,我大伯居然也來了?!标懴獌旱穆曇魪呐皂懫稹?/p>
戴纓聽那腳步聲上到他們這一層,不過并沒走過來,而是往另一個方向響去。
不管如何,他人總算來了,她應(yīng)下的事有了交代,緊繃的心終于松下,這才將注意放到精彩的表演上。
樓下的演藝接近尾聲,也到了最后的壓軸節(jié)目,三大青樓行首同臺競藝。
一方彈奏,一方清歌,一方起舞。
三聲金鑼連響,原本喧鬧的場面逐漸安靜下來。
驀地,臺上十幾盞燈火齊亮,顯出兩座塔臺,塔臺之上立了兩人,彩衣翩翩,絲絳飄揚風(fēng)里。
連周圍的空氣都是香的。
一個憑欄而坐,將琵琶橫于膝上,在眾人沒反應(yīng)過來時,玉指輕舒,高低音符如流水般傾瀉,回蕩于墨藍(lán)的天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