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川料到自己母親不會同意,卻沒料到她這樣大的反應(yīng),此時他若出言頂撞,只怕老太太會倒地不起。
于是不得不將他大哥抬出,叫他母親閉嘴。
曹氏懼陸銘章,陸府上下皆知。
然而,陸銘川又一次料錯了。
在他提及陸銘章后,曹氏并沒有如他想象的那樣就此作罷,反是將手邊的茶盞揮落在地,刺耳的言語伴著碎裂之聲響起。
“你……你眼里是沒我這個母親了,你們都不將我放在眼里,我知道……上上下下都把我當(dāng)個笑話兒,如今,連……連你也看我笑話……”
曹氏再次起身,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往外迸:“你若敢聘這小賤人,我立時到祠堂撞柱,讓滿京都的人瞧瞧,何等狐媚把陸家公子迷得忤逆不孝!”
陸銘川看著母親一臉狠絕,心里縱使不甘,卻也不敢再說什么,怕她氣出個好歹,遂一聲不言語地離了桂蘭院。
人剛走,曹氏便帶人往上房行去。
此時天色微暗,上房預(yù)備飯食,陸老夫人剛走到外間,就見曹氏急如風(fēng)地進(jìn)來,抓住她的雙臂,悲哭出聲。
“姐姐怎么還留著那禍害,快快把她打出去,我的哥兒被她惑得連我這個母親也不認(rèn)了?!?/p>
曹氏急走了一路,這一哭,更是上氣不接下氣。
陸老夫人讓丫鬟攙她坐下。
“先喝口茶,慢慢說來。”
曹氏從丫鬟手里接過茶盞,呷了一口,拿盞的手顫著,顯然是氣狠了。
曹氏把盞擱下,歪倚著,一手撫拍胸口。
“謝家人就沒一個好東西,才請走一個下作的,原來留下的那個更是大隱患,適才,川兒跑來跟我說,他要聘那個商女為妻,我不同意,跟我鬧了好一場。”
陸老夫人緩了緩,明白過來這話的意思,曹氏口中的商女指的是戴纓,不免吃驚道:“老三要娶纓丫頭?!”
一提這話,曹老夫人的眼淚更止不住,她好好的一個哥兒,怎能叫那樣的女子禍害。
“老姐姐可不能不管吶,這人是你招進(jìn)來的,如今麻煩卻落到我的頭上……”
陸老夫人眉頭緊蹙,雙唇微抿,先是驚愕,再是不解,之后是沉下來的惱意。
“你可問清楚了?還是說這只是你的猜忌。”
“還要怎么問,他都說到我跟前了,還把老大抬出來,說晏哥兒不反對,這是拿他兄長壓我哩!”
陸老夫人耳中聽著曹氏的怨叨,等她閉嘴后,才說:“你先回,這件事情我且問問?!?/p>
陸老夫人看著好性,卻是個落地有聲的人,此時天已黑下來,曹老夫人得了這個話,在丫鬟的攙扶中離開了。
待人走后,陸老夫人坐在那里半晌不言語,石榴侍在一邊,見門簾處有人探頭,悄不聲走了過去。
“晚飯好了,可要擺飯?”小丫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