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種種,那些被戴纓忽略的細(xì)節(jié),一點點清晰起來。
院中陸婉兒的哭喊聲仍在繼續(xù):“父親,女兒給你磕頭了,饒過謝郎。”
然而,任陸婉兒如何以額撞地,幾欲泣血,那扇房門依舊紋絲不動。
就在戴纓以為她會放棄時,陸婉兒蹣跚膝行至臺階上,跪于門前,雙掌發(fā)狠般拍向門板,扯著已然沙啞的嗓子,聲音里帶著賭上所有尊嚴(yán)與未來的瘋狂,凄厲哭喊。
“女兒不孝!不知廉恥!未備六禮,已失清白之身!”
這一聲如同驚雷平地起,院里院外的人可全聽到了。
聰明的只恨自己在現(xiàn)場,想把眼睛挖了,耳朵剁了,憨蠢的,想著接下來的時日有了談資。
終于,在這一聲石破天驚的嘶吼中,房門開了。
陸銘章立于門前,低著眼,睨向地上的女兒,“啪”的揚(yáng)手狠狠給了一巴掌,將陸婉兒直接打翻在地,但聽他的聲音冷冷傳來。
“要臉不要?”
陸婉兒被人攙扶下去,仍是禁足,但戴纓知道,陸婉兒自毀式的一句話,把局面扭轉(zhuǎn)。
謝容不用死了,謝家同陸家的親事板上釘釘,用不了多久,便會提上議程。
其實,就戴纓來看,陸婉兒嫁入謝家,她該高興,因為她知道,那并不是一個好歸宿,她本該抱著看戲的姿態(tài)的。
可這會兒卻高興不起來,不是恨,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堵塞在心頭。
天黑后,陸銘章回了一方居,兩人同往常一樣,用罷飯,沐過身,早早入到榻間……
陸銘章入到帳里,戴纓并未睡去,而是靠坐于榻上,做著針線活計。
“給我做的?”陸銘章問道。
戴纓垂著頸兒,搖了搖頭。
“給誰的?”陸銘章又問。
戴纓抬起眼看向陸銘章,又低下:“反正不是給大人做的?!?/p>
陸銘章往她手里看了幾眼,肯定道:“給崇兒的?!?/p>
戴纓“嗯”了一聲之后就沒別的話了。
她以為他至少會同她提一提有關(guān)謝家的事,然而,什么都沒有,經(jīng)此一鬧,陸婉兒必要嫁入謝家,那么謝家同陸家自此聯(lián)親。
陸銘章只有幫扶謝家的道理,不會再有任何打壓。
別看他對自己現(xiàn)在好言好語,在戴纓看來,那不過是他對自己沒有膩煩,而她,還能點燃他身體的熱度。
若她再對謝家不利,他對自己可就不是現(xiàn)在這樣好說話了。
一邊是女兒,一邊是侍妾,男人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