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靈堂里,燭光搖曳,哀樂低回。白鳥家的守夜儀式上,人們神色哀傷,輕聲交談著,入口處陸續(xù)有著正裝的人走上前去,對著遺像鞠躬,獻上鮮花。已經(jīng)嫁人的晴月沙羅(原白鳥沙羅)紅著眼睛和來賓挨個交談,丈夫晴月光太郎寸步不離地陪著妻子,擔(dān)心她懷孕還不到三個月的身體撐不住。
“沙羅,暫時休息一下吧,下面來的是大哥他在警局的同僚和好友們了,大哥人緣一向很好,就算我們做得不夠周到,他們也會理解我們的。”
“不可以,媽媽她從昨晚到現(xiàn)在哭到根本說不出話來,爸爸還要和那些表面慰問實際包藏禍心看白鳥家笑話的人周旋,”沙羅下意識摸了摸小腹,眼眶一酸又要落下淚來。她重重捏了下鼻子,強行把淚水憋了回去:“這是我作為女兒和妹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光太郎,不要阻止我?!?/p>
晴月光太郎本來也沒有阻止她的打算,這么說只是想給妻子留一些喘息的時間:“那么,多少去喝口水,吃幾塊點心吧,不然你扛不住的?!?/p>
白鳥沙羅明白他的苦心,心里一暖。光太郎說得沒錯,自己確實不能倒下,便跟著丈夫暫時去了休息室。
好巧不巧,他們夫妻二人前腳剛離開接待客人的地方,后腳目暮警官就帶著搜查一課暴力犯罪三系的所有警員過來吊唁了。
整齊的腳步聲很好辨認(rèn),一直渾渾噩噩坐在角落里的白鳥夫人原本低垂的頭突然抬起,目光直直看向目暮警官身后隊伍中的某個人。瞬間,她的眼睛瞪大,原本黯淡的眼神中迸發(fā)出憤怒與悲痛交織的火焰。
她猛地站起身來,甚至因為動作過大踉蹌了一下。但她沒有停頓地跑了起來,像一把匕首沖破了隊形,狠狠揪住目標(biāo)的領(lǐng)子!
周圍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住,白鳥家的傭人不敢攔,目暮警官想攔但因發(fā)福的原因不夠靈活沒攔住,離高木涉最近的千葉和伸被不知道是誰的腳絆了一下,先高木涉一步摔在地上出了個丑。這就導(dǎo)致喪子的白鳥夫人毫無阻力地在高木涉臉上留下四個泛白的指甲印:“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兒子!”她聲嘶力竭地喊道,聲音在靈堂里回蕩,帶著無盡的痛苦和怨恨。
高木涉被揪著領(lǐng)子,不敢反抗,愧疚地低著頭,任由白鳥夫人打罵。目暮警官趕緊上前,試圖拉開白鳥夫人:“白鳥夫人,高木他也不想這樣,這只是個意外?!?/p>
白鳥夫人卻不依不饒:“意外?我兒子就為了幫他的忙這么荒謬地死去,如果不是他堅持那種愚蠢的想法,這一切根本不會發(fā)生!”
就在場面陷入混亂時,白鳥沙羅和晴月光太郎從休息室趕了過來。沙羅看到這一幕,急忙上前抱住母親:“媽媽,您別這樣,大哥也不希望看到您這么激動?!卑坐B夫人身體一軟,癱倒在沙羅懷里,泣不成聲。
高木涉看著這一幕,內(nèi)心的自責(zé)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撕碎,他緩緩跪下,誠懇的對失去理智的白鳥夫人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死的人是自己。您怎么對我都可以,我愿意用我的余生來彌補這個過錯。”
白鳥夫人眼神復(fù)雜地看著高木涉,許久,她松開了手,無力地說道:“彌補。。。。。。我要你有什么用?我的兒子能回來嗎?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高木涉重重磕了個頭:“這件事沒有結(jié)束,就算所有人都說結(jié)束,它在我的生命里永不完結(jié)。”
目暮警官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高木涉,沒有再秉持一貫的老好人人設(shè)開口周旋,他向千葉和伸使了個眼色,千葉和伸會意,將高木涉攙扶起來,半推半拽地把高木涉扯走了。
高木涉想做的事是瞞不過目暮警官的,那晚,無論是高木涉去請妃英理還是拜托白鳥任三郎跳過程序找人尸檢,目暮警官都一清二楚。但他沒有給予幫助,更也沒有明確制止——這就是老警察的處世之道。平時是因為東京的兇殺案太多沒法躲,但多做多錯,正因清楚自己以后再升職無望,所以抓人之后的事,他絕不會輕易插手。如果下屬做出成績,他自然不會去搶奪;但同樣的,如果下屬惹出麻煩,也別想讓他無限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