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探員,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審查,我們發(fā)現(xiàn),在你任職FbI的二十二年中,有高達六十多次嚴重的濫用權(quán)利行為,以及多次泄露敏感信息和違規(guī)越權(quán)執(zhí)法,其中有三十八次在不開記錄儀的情況下,你和你的組員不能解釋執(zhí)法過程中所造成的財產(chǎn)損失和人員傷亡而僅將其解釋為‘機密任務(wù)’,關(guān)于以上事實,你還有什么補充和解釋嗎?”
詹姆斯與對面黑皮厚唇的司法部成員在桌子兩側(cè)相對而坐,仿佛兩頭雄獅在對峙,目光交接之處互不相讓,但他終究是老了,就像那即將落山的夕陽,雖有余威,卻也難掩遲暮之色。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詹姆斯布萊克往椅背一靠,沒錯,他承認自己行事向來不怎么遵守程序正義,那又如何?他不遵守程序正義到底是誰逼出來的?犯罪組織一個個和高官甚至國會勾結(jié),絕對的犯罪行為也可以通過法律顧問的潤色美化成文藝復(fù)蘇和追求自由,F(xiàn)bI的名聲早就因為八九十年代的美國電影徹底爛大街,既然爛名聲已經(jīng)背上了,他不順水推舟豈不是被罵得太冤枉?犯罪分子有人權(quán),抓人的FbI反倒沒有,現(xiàn)在這世道,到底是什么道理?
“哦?真是嚴厲的指控啊詹姆斯探員,看來你對司法部的例行檢查非常不滿,不過這沒有關(guān)系,畢竟我們美利堅是民主的國度,自由的燈塔,您完全擁有表達自身看法的權(quán)利,即便我們對此表示委屈和不滿,也不會將私人情緒摻入對您的例行審查中,這一點請您千萬放心?!?/p>
詹姆斯冷笑一聲,并不搭對面的茬。
“雖然您對我們誤解頗深,但對您這樣一位資歷深厚,在FbI深耕二十余年的高級探員,我們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敬佩,怎么會不予以優(yōu)待呢?這樣吧,”司法部官員將一張從執(zhí)法記錄儀里截取的照片推到詹姆斯布萊克面前,上面是一個金發(fā)黑皮服務(wù)生打扮的男人和剛到他膝蓋的小學(xué)生,兩個人站在名古屋港的一根浮吊上,海風(fēng)將他們的頭發(fā)吹起,看起來頗具英雄主義色彩。
“只要您告訴我們照片上這兩個人在這次名古屋港爆炸案中扮演的角色和他們的身份,那么關(guān)于您這幾年本人及小組成員多次未經(jīng)許可卻持槍以FbI的身份非法入侵日本境內(nèi)的違規(guī)操作,我們都可以一筆勾銷。不然的話。。。。。?!彼粦押靡獾仡D了頓:“讓我們統(tǒng)計一下,您在日本的數(shù)次‘秘密行動’里,有多少位年輕的、寶貴的FbI成員失去了他們的生命。。。。。。”
“oh、my、God!僅僅三年間,就有足足三十四個英勇的探員殞命于你組織策劃的行動中!這實在是太過分了,就算是對FbI勞苦功高的你,我們也不能不追究你的失誤!畢竟我們美國人可不像壞老中,我們從來不講人情世故~這也是我們資本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先進之處,是不是?”
夸張的詠嘆調(diào)令詹姆斯不堪其擾地皺起了眉頭,煩躁過了頭,他居然想笑——他也確確實實地笑出了聲。
“先進?不講人情世故?哈,哈哈哈哈。。。。。。迄今為止,我不遵守你們所謂的程序正義早就記不清有多少次了,為什么直到這次、直到我查到克森佩德羅家族,你們就一股腦地蜂擁而上,像一群黑色的鬣狗一樣不咬死我不罷休?”
一聽這話,對面的黑皮官員像被踩了尾巴一樣炸毛了:“黑色?你為什么要強調(diào)顏色!holyshit,Racist、Youarearacist?。ǚN族主義者)”
司法部的另一位官員按住了他陷入暴怒的同僚,這位顯然更沉得住氣:“哦,我真不敢相信我們公平、民主、重視人權(quán)的政府部門里居然藏著一位種族主義者,這位來自英國的先生,你真不該把你的傲慢帶到美利堅,污染我們自由而博愛的國度。”
“夠了,”詹姆斯只覺得索然無味:“你口中的這些東西,我早就說夠了——是的,不是聽夠了,是說夠了?!?/p>
“在FbI任職的這些年,我一直像愛自己的國家那樣愛著這片土地。可你口中的民主和人權(quán),真的還是我在二十多年前,甚至更久之前知道的那個民主和人權(quán)嗎!”
“是我不愿意遵守程序正義嗎?是我不想尊重人權(quán)嗎!現(xiàn)在的我,是這個國家,這個社會一步步逼出來的!循規(guī)蹈矩只會被正義的條條框框框死在原地,犯人卻擁有巨大的保護傘,騎在司法的腦袋上和所謂的法律顧問一起玩弄法律!錯的不是民主,不是人權(quán),不是程序正義,是將它們完全異化的人!錯的是那些為了自己的目的和利益用顏色革命把整個世界弄得一團糟的幕后利益團體!而我,只是被一步步逼瘋的人們當(dāng)中微不足道的一個?!?/p>
“我要辭職——我不干了?!闭材匪垢纱嗬涞貜囊巫由险玖似饋恚骸半S便你們吧,之后把我抓去坐牢還是怎樣都隨便,現(xiàn)在我要走了,我要回國陪我的家人?!?/p>
他刷刷幾筆簽下保密協(xié)議,扭頭離開。在拉開大門時,他回頭看了一眼,留下最后一句話。
“先生們,”滿是紋路的手在旁人注意不到的角落微微顫抖:“今日貫穿我的利刃,早晚有一天也會橫加你身——我們拭目以待?!?/p>
詹姆斯布萊克走出司法部的大樓,在門口和前下屬薩勒瓊斯擦肩而過。薩勒瓊斯停下腳步,望著詹姆斯的背影,神色莫名。